刘浪俨然变成了植物人。
因为此事,麦朵朵也不再惋惜感慨于易博云的死。
世人常说,一命抵一命,莫不过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麦朵朵看望过刘浪之后,怀着满心愧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前院里有青语和郁苏月她们打点着就行了,似乎即便是自己插入一脚也做不了多大的事情。倒不如认认真真来赎罪吧。
在她心里,刘浪这次折损全是因为她。如果她早些时候捅破了自己对易博云的怀疑,让素月和胖子知道他身份可疑,那他们也就会多长几个心眼,不至于和他硬拼,也不会在当日被他算计了。
虽然,在易博云临死之前,麦朵朵知道他不过也是为了挽救她的性命。
“罢了!”
麦朵朵强行收起凌乱复杂的情绪,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从巫女身上搜出来的旧册子。
上一回夺了册子便只顾着看那巫女的表情变化,压根没留意到,在灰黑色的封面上,正印着一枚掌心大小白阳族图腾。
册子虽然年代久远,有些老旧气息,可上边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麦朵朵大略翻了翻,发觉这册子上所记载的制药之法不多,倒都是一些难以瞬间透彻理解的符咒、口诀和阵法。
这么看来,上巳节出现的那名巫妇所操纵的大概就是符咒了。书上说,乱魂之法可以在三个时辰内让人迷失了心智,如傀儡般任由施咒人摆布。而那符咒生效时会散发出幽蓝的火焰,而那火焰唯独被设计之人才能见到。
回想这一月余来发生的种种,似乎不止一派人要将麦朵朵抓去。
因为她刚刚穿越过来时,那树林里的壮汉分明就不像是习巫术之人,估计就是本主所在的陈家寨子的手下了;白阳族巫女已经在她面前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没有掳走她,第二次却直接要渡魂。
仔细想来,上巳节的巫妇应该是为旧庙中叫做“珞遥”的女子所差遣,而那个珞遥口口声声喊着要夺回自己的身体,看来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身体原主人了。
可是,出现在常家的老道又是怎么回事?
麦朵朵百感交集,再加上对摸不着边际的线索的一通胡思乱想,她烦得难以自持,手上的册子也不由自主地翻得飞快。
就在巫术册子即将翻到底时,四个熟悉的字眼忽然闯入麦朵朵的视线。她翻回一看,上边竟清楚地写着“玄渡七劫”。
纸上记载,玄渡七劫的发生起源于“聚神之术”这一阵法的开启。
聚神之术需要凝集七个甘愿献祭的处子魂魄,用魂魄融合之法增强阵法主体力量,以达提升百倍功力之效。
如若成功,献祭七子便必遭玄渡七劫,不过聚神之术阵法主体拥有奇力,自然可以快速帮助他们收回散落的魂魄。而如若失败,阵法主体不但得不到神力,自身将被玄渡七劫之力打中,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麦朵朵看着册子上草草收尾的描述,不忍发笑,看来写这册子的人当时也并不知道聚神之术失败到底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只知道玄渡七劫会反噬。
可是,麦朵朵并非施阵的主体,难道就是因为她在另一个时空里被巫术算计,因而就阴错阳差地卷入了这一个破碎的阵法漏洞,然后被玄渡七劫砸中了头?
呵呵,难怪这世间人难解之谜,都要归论到巫术头上来——因为巫术本身就是一个探不到底的深洞。
不一会儿,素月上楼来,见麦朵朵专心看着那巫术,不忍打扰,便蹲在门口悄声喂着丢丢。
麦朵朵的确聚精会神,丝毫也未曾注意到素月的到来。她继续往玄渡七劫的详解看去。
玄渡七劫本有魂飞魄散之效,但其中三魂不散,便能保住性命,只是七魄不齐,还需劫劫熬过。
麦朵朵虽然不清楚自己的三魂为什么及时凝住,但她细看七劫,自己不过是过了最轻松了两个而已。
此后还有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和英魄等待回归,而书上记,越往后,渡劫时经历的痛楚便愈加强烈。至于会不会痛死,书上倒没有说,只是附说,如果渡劫之人有幸习得白阳族巫术,便可加速渡劫,如若得白阳族真力,更能在渡劫时减轻痛楚。
“可是,我虽然不是青阴族正式弟子,却修的是青阴族巫术,这两派之间,会不会有冲突?”
麦朵朵正自言自语,素月蹲得脚麻,暗地里埋怨她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自己,于是不满地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
“你来了啊。”麦朵朵放下巫术,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浅浅一笑。
“我早来啦!姐姐看书未免太认真!”素月撅嘴。
麦朵朵笑而不语,多看丢丢一眼,又不由得记起易博云曾欠她的一个解释。
难不成……丢丢也和巫术有关?
她正思忖着,素月却开口打断她的猜测,“姐姐无需担心,师傅信上说,这几日就该回到建康了,到时自会与我们联系。你想知道白阳族和青阴族的种种事情,就都可以问师傅了。”
“嗯。”
麦朵朵点点头,悬挂的心姑且放下。有了瞎婆,起码麦朵朵自己就不“瞎”了,她瞎扑腾在这个地方这么久,差点以为自己走不出困境了。
闲适之间,耿恺行悄悄走上了二楼。他倚在廊上看着屋里麦朵朵的侧脸,像是欣赏着一朵春日里娇艳欲滴的花儿。
“恺行哥哥!”心事重重的麦朵朵没有注意到耿恺行,倒是素月先看见他。
麦朵朵闻声转头,每每看到耿恺行的脸时,她都有一种脚下一滑摔入了梦境的错觉。
“朵朵,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素月冲麦朵朵挤了挤鼻子,接着一溜烟儿地就跑出去了。耿恺行看着她的背影发笑,接着缓缓走进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