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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消息

七八月份,是砾石流金的炎热夏天,同时也是农忙的时候。

天可怜见,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将近十年时间没有干过农活的林明,当他再一次拿起镰刀,跟随着老爸老妈出去割稻子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何等的痛苦。

尤其他还是一个重生者,居然要受这样的累,真心蛋疼到了极点啊。

中国是劳动者的联盟,但不一定要亲自下田劳动啊,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对此,林明只能用啊Q似的精神安慰自己:“算了,就当做是体育锻炼吧,锻炼一下体魄。孟子不是说了嘛,劳我筋骨,饿我体肤,然后才有天降大任于我。”

早上,睡到五点半就得起床,这个时候天色虽然还没有大亮,还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但家家户户都出去劳动了,他也不能例外。

唯一的好处,家里还是需要有个人煮饭,所以林明早上可以不用出去。

吃完早饭之后,林明就没法子偷懒了,只能拿着镰刀出去割稻子。

然后,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他可以先回来。

下午,继续割稻子。

晚上七点钟,林明被放了回来煮饭。

吃完晚饭,林明终于可以休息了,看电视、或者睡觉。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也是林明农忙日子里每一天的作息时间。

劳动的强度比较大,几天下来,干柴一样的手臂和两条腿的都晒黑了,但肌肉结实了不少,精神也随之强大了不少,这也算是劳动锻炼的好处了。

林明也有些感慨,换在前世,成天坐在办公室里,整人都肥了,而且还是虚肥的那种,走几步路都要喘气,比起现在这幅活力十足的身体来那是弱爆了,他自信现在的他可以一个打五个前世肥胖的他。

农村的机械化,或者更应该说江南地区农业的机械化,目前来说看不到希望。

不比北方地区的大平原,江南向来是小桥流水人家,山山水水沟壑纵横,所以机械化农业非常不好搞。

在林明重生前的2014年,江南地区的农业机械化也没有成功,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一半一半的程度。

这个一半一半,不是说有的地方机械化了,有的地方没有机械化;而是指大部分地区的农业生产,一半是靠机械,一半还是靠人力和畜力。就这个样子,还是取消农业税,农村生活水平开始大幅度提升之后缓慢开始的。

放在1996年的现在,虽然农业的机械小型化早就不存在生产的问题,但贫穷的农民怎么可能用得起?

归根结底两个字:没钱。

这也是林明没有想法设法说服父母用机械种田的原因。

话说,生产大队这种模式其实挺好的,人多力量大,只要解决了管理问题,可惜啊……

艰苦但却充实的农忙生活,让林明特别渴望得到远在深川的堂叔林伟华的消息。只要成功了,不求很大一笔稿费,只要够他买火车票钱就行了;除此之外,能够当一名作家之后再出走,想必父母也不会那么伤心。

河西镇虽然隶属于洪昌市这个江昌省的省会城市,但太过于偏远,基本属于边缘地带,是和另外一个市相交界的地方,所以经济很困难,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只有一条省道从镇子上经过。

幸亏林明的家就在镇子旁边,这才出行方便些。

邮局就在镇子上,所以几乎每个中午,林明就可以小跑几分钟跑到邮局去,问一下有没有深川打过来的电话或者寄过来的信件。

额,别说互联网这个东西已经在中国开始了,但是在广大的农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候就已经有的电话,绝大多数的人家都还没有。资费太贵了,安装不起。2000年之后,镇子上包括镇子旁边的村庄里才会有人家陆陆续续的安装电话。

林明的家中要安装电话,前世的时候一直拖到了2005年,因为那一年他大学毕业,开始参加工作有工资了。

林伟华走后半个多月,农忙都差不多结束了,邮局里都没有林伟华的信件或者电话回来,这让林明大为失望。

这个时候,林明才突然想起,一篇文章或者一部小说要被杂志社、出版社接受,并且回执,大致要一个月左右,长的甚至在三个月左右;至于稿费的发放,更是要等上大半年。就这,还是前世快递方便的时候。

现在,信件都很少有人寄,更别说比寄信件贵很多倍的快递了。

林明顿时就郁闷了:“难道还要等上个大半年才会有消息回来?”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在茶馆中午茶的林东山。

林东山和几个外村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吃些瓜子、花生、麻花,边吃边侃大山。

见到林明,林东山笑着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小明,要不要过来一起喝茶,你东山叔今天请客?”

林明勉强笑了笑,婉拒道:“谢谢东山叔了,不过家里还有事,你们喝吧,我先走了。”

上镇子上茶馆喝茶,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一个“传统”。

反正,只要一到中午,镇子附近村子的男人们就要跑到镇子上的茶馆里喝茶,而且还是风雨无阻,甚至就连下大雪、过年拜年的时候都阻止不了他们的热情。林明的父亲林国栋也爱好这口,不过没有这么疯狂,只是空闲的时候才会上茶馆。

这个“传统”太怪了,林明消受不起,而且他这一辈的年轻人几乎都没人会这样。

林明转身离去,让林东山感到不快,和他同坐一张桌子的三个外村人也有些不爽。

其中一个身材干瘦,面目黝黑的汉子说道:“这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

另一个身量矮小的汉子则说道:“林东山,你这个叔叔不行啊,拉下脸来让你的侄子过来喝杯茶他都敢不来,这明显是打你的脸啊。”

最后一个同样干瘦的汉子没有说话,但随意的笑了笑,林东山也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林东山立即解释道:“是国栋大哥的小孩,不过学习成绩差,顽皮的很,以后肯定是二流子,国栋大哥都头疼的要死,虽然没少打他,但也管不住。”

“管不住?怎么会?国栋的脾气一向都是很火爆的啊?”面目黝黑的汉子不相信的问道。

“火爆有什么用?这是教孩子,又不是打仗,听说现在都打算托人把这小子送去广東那边打工了。”林东山满嘴跑火车,神色间满是不屑,然后又道:“教孩子还得像我泰山大哥那样,别用拳头教,要像电视里说的,要因材施教。”

桌上这三人齐齐点头道:“东山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泰山那孩子我也见过,真是教得好啊,有礼貌,又聪明,难怪能够考上县城一中,以后肯定是个大学生。”

林东山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这个还不一定,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林东山的大哥是林泰山,全是以“山”为名,林泰山的儿子就是村子里唯一考上县城一中的林平。

对于林平考上县城一中这事,林东山一直都是引以为荣的。

四个人在这边吹嘘和感叹,另一边,林明正怏怏的打道回府。

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林龙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朝他喊道:“林明哥,你爸爸喊你回家,说有人找你。”

林明顿时狂汗,还好这家伙没喊让他回去吃饭。

等到林龙跑到他跟前的时候,林明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你这个小家伙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心跌倒了。什么事这么急啊,谁找我?”

林龙今年才十岁,只比他妹妹林真真大三个月。林真真瘦得一根柴似的,但林龙这小家伙却已经肥得像一只小猪。林龙的脸圆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是圆滚滚的,就连中年男发福的小肚子都有了。

说起来,林龙怎么会这么胖,在整个村子里还是一个趣闻,因为林龙的家里并不富裕,也没多少零食可以吃,每日的生活也是萝卜白菜居多,肉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

算来算去,最后归结为林龙的体质问题,属于那种吃什么都发胖的体质。

不过林明却知道,这小家伙在上高中之后可是瘦得像根柴。

“不知道啊,不过是和伟华叔一起从深川回来的,听说是哪里的大人物呢。”林龙擦了一下鼻涕,嘿嘿笑道。

“臭小子!”林明狠狠的揉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拉着林龙快步跑回了家。

不容易啊,终于有消息了。

林明心里的喜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了,同时他也是震惊的,居然会有人亲自跑到他家里来找他!

茶馆里,看着这一切的林东山四人呆滞了片刻。

面目黝黑的汉子好奇的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林伟华不是才刚去深川不久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而且还是找这小子的?”

林东山干笑一声,猜测道:“谁知道呢,该不会是回来接这小子去深川的吧?”

“不应该,没听还有大人物也过来了吗?我看多半是大老板过来这边招工的,所以林伟华才跟了回来。”身材矮小的汉子摇头说道。

“不如过去看看?”面目黝黑的汉子试探着问道。

三人怔了一下,林东山正要说不去,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却抢先站了起来,说道:“走吧,去看看也好,反正都快忙完农活了,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出去找点事做。”

“说的是啊,而且这还是林伟找过来的大老板。”除了林东山,其余两人附和着说道。

不得已,林东山也只能随波逐流,同意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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