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珂听得这话心下一惊,这会儿已经进宫的夫人并没有几家,今日婉夫人穿的又正是绿衣,恐怕此人说的十有八九便是婉夫人了。
“公子这是何意?”谢贻珂稳定了下心绪说道。
“你们这些妇人活得还真是累,说一句话而已。还动不动就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哪儿有那么多原因?本公子不过随口一提罢了。”男子皱了皱眉头,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般的转身便要离开。
“公子还请留步。”谢贻珂对男子叫道。
男子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声音也有些恼怒,“又怎么了?本公子往前走你不让,现在本公子要回了也要你批准吗?”
“世人皆道龙奎三皇子的生性随意,行事叵测。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谢贻珂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了下去。能有资格参与内廷女宴应该只用龙奎的两名皇子,而那太子八成是身边离不开人的,所以谢贻珂便大胆推测了面前男子的身份。
“哦?这会儿怎么不继续装柔弱了?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来央求我,我兴许一走嘴就把我见到的都说了,听到的都忘了。”男子转过身来,又恢复成方才兴致勃勃的样子。
谢贻珂见他并没有否认,便又重新对其行了个宫礼,“三皇子说笑了。不过既然三皇子有意,不若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你说我有意助你,何以见得?若是说的不错,我可以考虑考虑。”男子道。
“三皇子若是无意方才也不会提起了,是吧?而且三皇子一开始自称在下,看来对小女子颇为尊重。而后自称本公子,想来是小女子的表现让三皇子失望了。不过三皇子方才自称为我,看来三皇子现在对小女子是平等视之了。小女子还真是受**若惊,这厢先谢过了。”几番对话下来,谢贻珂发现这龙魁三皇子很是不喜教条,索性便干脆放下礼数有话直说了,不管怎样倒也落得个浑身轻松。
“虽然如此——”男子沉吟片刻,“本公子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你这么聪明,我帮了你总得有什么好处吧?”男子像是故意针对谢贻珂方才的话,“本公子”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好处么……”谢贻珂想了想,“小女子便与三皇子此生不复相见,如何?”
男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好吧,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至于那妇人做的手脚嘛……就是“李代桃僵”啊,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谢贻珂愠怒,刚要说话,那男子上前两步沉声说道,“你若是想不到,我也没有帮你的必要了。还有,我叫明泽。尽管你我此生不复相见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谢贻珂没有再多言,只是向明泽行了个谢礼。“多谢三皇子。”
“天顺国的礼仪还真是多,麻烦。”明泽不满意似的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便走了。
见明泽走远了,子晴连忙凑上来,“切,龙奎才奇怪,还是皇子呢,名字连个中字都没有。”
“龙奎与我们国情不同,这话你出去可别乱说,让有心人听到了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谢贻珂淡淡道。
“恩,奴婢知道。不过刚刚小姐为什么说好处是说不再与他相见呢?而且那三皇子还很认可的样子。”子晴不解。
谢贻珂笑了笑,“这三皇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且志向不小。你想,我若是真的去和亲成为太子妃了,在龙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只能依靠并且全心全意的扶持太子爷。三皇子自然不希望太子身边有我这样的一个智囊了。”
“哦!原来是这样,奴婢明白了。”子晴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谢贻珂见子晴明白了,便也没有再说话。子晴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小姐可想明白方才那三皇子说的李代桃僵是什么意思了么?”
谢贻珂摇了摇头,“还没有。”
见谢贻珂陷入了沉思,子晴便收起了话匣子,漫无目的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眼见着陆陆续续地有不少夫人领着自家小姐从亭子不远处的石径上穿过,子轻便提醒谢贻珂时候不早了,随后二人也与别家的夫人小姐们一道朝函德斋走去。
路上,子晴发现同行的夫人小姐们竟然没有几家是相熟的,不由得内心惊诧不已,向谢贻珂低声询问道,“小姐,这同行的夫人小姐们您有熟识的么?”
“没有,不过有的人看衣着似乎有些旧,那边的几家还有点风尘仆仆的意思。我估计皇后娘娘是把与京城毗邻城池的侯府和近年来落魄的侯府都请来了。都是皇亲国戚,龙奎这回不论是挑了谁都说不出皇上皇后的一句不是了。”谢贻珂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对子晴说。
“小姐,那你说比咱们来得还早的几家是什么意思呢?”子晴也把音量放得低低的。
“要么就是不知道和亲这回事儿,要么就是上赶着要将自家姑娘送出去呗。”谢贻珂不以为意。
“啊?怎么会有人真的舍得将自家小姐送到举目无亲的地儿啊……”话刚出口子晴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跟着补救道,“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知道的,若不是皇上亲自留老爷谈话,老爷是不会主动将小姐送走的。老夫人那么喜爱您,就更不用说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贻珂反而安慰起子晴来,“而且上赶着的人家送的也未必是嫡女。今日若是让使团看中了,恐怕是宫女都有可能反仆为主呢。皇上只是想两国联姻,只要不是皇上唯一的固伦公主,其他人只要是使团看中的,是谁对皇上皇后而言都是一样的。”
子晴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函德斋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