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申时还有半个时辰,谢贻珂便已经到达了福茂茶楼。京城的这家福茂茶楼远近闻名,不仅吃食茶品非常出众,而且听说它的后台也硬得很。一般人从不敢在这里生事,因为在这里你可能一不小心惹到的就是朝中重臣或是朝中重臣的家人。
福茂茶楼是一幢木制的三层小楼。一层有个大名鼎鼎的说书先生,常讲些天顺国的小道消息和奇闻趣事儿,所以茶楼索性将一楼开辟出来专供平民百姓打发时光。因为这一举动深得百姓欢心,所以连带着茶楼的名声也越传越广,到如今甚至成了来到京城的必游地之一。而二楼三楼则是招待一些有权有势之人,二楼和一楼的格局差不多,也是大堂似的,只是进门就要十两银子的规矩一下就区分开了普通百姓和达官贵人。至于这三楼就更甚了,因为这一层都是包间,需要提前一天预定,所以能来的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什么?你有钱?不好意思,想要预定这层的包间不仅要钱,还要报上官阶。没有官阶?对不起,你定不了。福茂茶楼就是这么的强硬,恐怕除了皇室,它是谁也不怕的了。
至于谢贻珂,当然不是那无理之人,昨天她给将军府去信就是向崔远亭要了那龙奎太子的具体行程,而后便定下了龙奎太子隔壁的包间。因为崔远亭一直负责着龙奎太子在京的安全事宜,所以谢贻珂安排起这些事情来也顺利无比。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福茂茶楼的后门,谢贻珂直接由此上了三楼,“恪靖候婉夫人。”谢贻珂对着守门的小厮说。看婉夫人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那么想必此时一定就在三层了。
果然,那小厮将她引到了一个包间门口,谢贻珂环顾了一番,没想到婉夫人订的这包间也是在龙奎太子的隔壁。只是谢贻珂定的是左侧,这间却是在右侧。“夫人,有位小姐找。”守门小厮的礼仪竟然与侯府也没有差别,这福茂茶楼当真是名不虚传,谢贻珂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珂儿吧?来得可真早,快进来吧。”婉夫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那小厮见此便恭敬地为谢贻珂拉开了木门。
谢贻珂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悠然品茗的婉夫人,“二娘真是好兴致,不是说好了申时的么?怎的这么早就逛够了?”谢贻珂也不客气,刚坐下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会儿还真有点渴了呢。
“你不也来得这么早么。”婉夫人反驳了一句,“呦,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渴成了这样儿?是找我找得辛苦,还是没喝过这碧螺春哪?不应该呀,这茶咱们府里也不是没有啊。哎呀!都是为娘不好,难道忘给你分这茶叶了?”婉夫人这回也不客气了,上来就讽刺了起谢贻珂来。虽说柔夫人一直管着侯府的账面,但是府里的实权一直是把持在婉夫人手里的。
谢贻珂也不恼,因为她想着与其将婉夫人像不定时炸弹一般放在身边,倒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两人都是聪明人,她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了,“二娘不用故作镇定了,既然有意让我巧遇太子,总得说说你的计划吧?”
“什么?”谢贻珂这话有些突然,婉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娘就别装了,今天特意让我来接你,又订的这包间,什么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是还以为我会和从前一样忍让着你吧?不过我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是说明我会让你满意了的。不过你多少也要表示一下诚意吧?”反正两人已经撕破了脸面,再继续忍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从前营造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所以这会儿也不用再继续掩饰自己的锋芒了,如此想着,谢贻珂甚至还感觉到了些许轻松。
“你想怎样?”自己的计划竟然被如此毫无预兆的拆穿了,婉夫人的脸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我想怎样对二娘来说有什么区别么?二娘有功夫问我这些,倒不如直接和我说说那日在宫里是怎么**的太子吧。毕竟一会儿就要与太子相认了,知道的清楚点也不容易穿帮不是?”若是婉夫人肯告诉她那日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一会儿与太子相遇时,谢贻珂就有十成十的把握去抓住龙奎太子的心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会儿婉夫人反倒是生出了谢贻珂早上那般的心思,尽管她隐隐有所预感谢贻珂的目的似是与自己相同,但是她就是不想轻易地听了谢贻珂的指挥。
“二娘看看时辰,只有不到一刻钟了。”谢贻珂斜眼晲着婉夫人,也不着急。总算是把早上憋的那口恶气都发出来了,这种报复的感觉简直令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起来,看来自己以前活的的确是太憋屈了。
“你!”婉夫人瞪圆了双眼,脸涨得通红,却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看到婉夫人这个样子,谢贻珂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二娘也不用全都说了,左右女儿现在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你只要告诉我那黄衣女子都和太子说了些什么就好。”
“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如何打算的?现在又为什么要如此配合地去见那太子?纵使婉夫人心中有千万个问题,却也不知道问哪个才算合适。毕竟两人的立场实在是太过敌对,这些话说出口倒像是违反了游戏规则一样。
“什么为什么?二娘竟然连女儿的心思也猜不出么?”谢贻珂将身子探到了婉夫人身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二娘还真是叫女儿失望呢。”
谢贻珂的话让婉夫人打了一个冷战。她真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往一直听话乖巧的小白兔,如今却摇身一变竟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了。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平静了下来,“也没什么,就是身边有人埋汰了龙奎国和龙奎太子,她出言反驳了而已。”
虽然婉夫人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是现在确实是时间紧迫,而且既然谢贻珂自己也有意配合,这样倒也省得她再费尽心思了。说句心里话,她自己原本也没太想好该如何将谢贻珂推给那龙奎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