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他们被一群深红野狼包围,身子一阵难受,但他也未过于担心,有四哥和六哥在,这群深红野狼是不难应付的,于是他放心地晕过去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身后是他刚滚出来的马车,平凡无奇,身旁这个丫鬟服饰的女子长得比马车还平凡,只是为何她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莫不是,自己欠了她银子?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张500两的银票,在那名女子一览无余地要他还钱的眼神中,着了魔般开口,“还你,收起你的眼神。”
缪玦眉开眼笑,毫不犹豫地把又得到的一张银票收进自己怀里,然后再次看六皇子的眼神换成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她不过略施了催眠术,占着六皇子刚醒来瞬间的迷糊,轻而易举地赚了一张银票。这六皇子皮肤很白,很细腻,再加上那张银票,在缪玦心中添了几分好感。倒不是缪玦爱钱,且不说现在她们很需要积累原始资本,行走在外,怎能没有银子?
七皇子眨了眨眼,神智终于恢复了清明,注意力就先被一群黑衣人吸引住了,他们十来个人呈一字型排列,个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手持大刀,在看到自己掏出银票的时候眼中皆放出耀眼的亮光。
“打劫,那女的身上也有银票,别忘记了。”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嘹亮,灼热的眼死死地盯着方才七皇子掏钱的地方,“识相地钱财都交出来大爷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哼,管杀不管埋!”一旁的车夫早已吓得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七皇子终于看清了局势,那似乎弱不禁风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俊脸微沉,居然打劫到皇子头上来了。他一把拖起缪玦,头也没回,便酷酷地开口道:“回马车,场面血腥,不适合你看。“然后手一拽,缪玦便往马车飞去,眼看就要撞在横木上,缪玦身子一旋,脚尖轻点,就顺利跳上马车,但无人注意到她。撩开车帘,缪玦就迎上缪玖一脸黑线:”血腥?不适合你看?然后你真的上来了?“而缪玦一脸坦荡荡,”主子,香儿怕见血“言罢,一屁股在缪玖身旁若无其事地坐下。
一旁的六皇子和四皇子见小香如此淡定,以为只是小麻烦,七弟既然醒了,就可以解决。于是,再没有人出去帮七皇子。车内四人,旁若无人,除了小香外,都呈内息状态,甚至六皇子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为首的黑衣男子一脸不可思议,刚刚动作如此之大,而车内竟然有进的人,没有出的人,明明听到车内有对话声,想凭这个弱小子来抵抗我们?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七皇子亦是一脸诧异,大哥和四哥不出马车,一定是因为相信自己,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才是,他向前迈出一步,略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怯意,面对十多个大汉,他身上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地阶三级,并非能放出威压,只是他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战意,竟可比拟威压。
领头大汉蛮横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但见他右手往旁边招了招,立即有一名大汉出列,七皇子见他们居然没有要群殴的意思,不由开口赞了一句:“好气魄!”然后战斗开始了......
缪玦只听见外面铿铿锵锵,定是刀剑相见的声音,不到两分钟,在七皇子的哀嚎声响起之后,外头又传来那个零头大汉的嗓门:“里面的人快滚出来,钱财全部交给大爷,大爷还可以给你们留辆马车,否则,我这就把这马车给劈了!”
话音未落,但见轻飘飘的车帘往一侧一卷,车内跳出两个男子,身手极为利落地落地。一个冷酷,一个俊朗,他们一出来就发现七弟竟然被他们捆起来了,像一个粽子一样丢在一颗大树下,他脸上几处青紫,嘴角挂着血丝,很是落魄。两名男子不由大怒,七弟竟被伤得如此!不待那些大汉开口,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双手剑,就冲上去手起刀落,虽无伤要害,但所过之处,所有大汉都倒得东倒西歪,个个失去了战斗力,一脸恐惧地看着这两个恶魔,惊得张不了口。
六皇子十几步便跨至七皇子身旁,大刀一挥,绳子便纷纷断落,他一把扶起七皇子,脸上满是疼惜:“你这家伙,打不过也不喊我们。”
“六哥,我方才打败了一个地阶四级的人”七皇子神采飞扬,“然后他们见一人打不过我,就一起上。”一脸气愤!“所以我就被捆了”满脸不平。
六皇子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明知道他们那么多人,你还……”这个七弟就是这个心性,他也不忍心责怪。一旁的四皇子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出门在外,小心为上。”然后三人无视倒了一地的大汉,一把扶起车夫,吩咐他继续赶路,然后便上了马车。
七皇子看见车内坐的人,一脸奇怪,六皇子大致地讲明了一切,几人面色都不是很好,毕竟,兄弟残杀摆到明面上来讲,就是见不得人的事,而他们也不再隐瞒自己是皇子的事,毕竟早晚都会知道,省的到时候伤了感情,却不知缪玦和缪玖早已知晓。
勉强消化完所发生的的事,七皇子满脸担忧,“我们几人出来想帮父皇寻寻民间医生,现在没找着,三哥回去后,定会将我们死亡的消息散布出去,我们得尽快回去打破那些谣言,不然父皇定会受不了打击,他早已身患重病,怎么可以再雪上加霜呢!”
缪玦和缪玖对视了一眼,明亮的眸子闪烁着他人不解的光,缪玦转身对着七皇子,“不知皇上所患何病,我家主子也略懂医术,可否说来听听。”
七皇子看了一眼缪玦,经六皇子和四皇子的点头,对着缪玖开口道:“两个月前,父皇开始失眠,伴随着头痛,而且多梦,有时候,竟然会出现幻觉,这事宫里都隐瞒了下来,不敢外传。”
听毕七皇子的话,缪玦和缪玖心领神会,她们可以确定这是神经衰弱的现象,但原因有待考究,未见过皇上,她们不好下定论,皇宫是一潭深水,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平日里皇上饮食可有问题?我的意思是,食物可否确保无异?”缪玖直接开口问,她不是宫中人,倒是不怕什么口忌。
“每顿饭菜皆有用银针试过,也有侍女以身验食,并未出过什么差错。”六皇子十分肯定地开口。
“如此谨慎,那饮水呢?”缪玦不由地问出口。
七皇子望了望缪玦,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这真的只是一般的丫鬟?但他还是开口应缪玦的话,“皆有用银针试毒,你们是怀疑有人......”
“这点我和你六哥都有猜测过,每次饮水都先由侍女先喝,怕是**,又再用银针试,均未出现问题。”四皇子难得讲了这么多话。面对着缪玖,他的脸色不复冷酷。一旁的缪玦看得是笑而不语,愣是盯得缪玖小脸稍稍地扭曲了。
“现在,四处贴了皇榜,开始有不少民间大夫揭了皇榜,想得那5000两黄金,可是皆因未能诊断病因丧失了性命,现在几乎是没有人敢揭皇榜了,我们几兄弟担心父皇的身体,因此出来寻一寻,你们若是没有把握,先莫去接皇榜。”六皇子虽是希望皇上能早日康复,但也不想九玄为此而失去性命。
在缪玦和缪玖看来,目前倒是不曾见过她们解不了的毒,只是救治皇上,必然会卷入皇家纷争之中,她们向来讨厌麻烦,不过5000两黄金倒是很吸引人,缪玦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能不能帮帮我们.....我家主子见一见皇上,若是能有些接触,或许我家主子可以诊断出来也说不定呢。”
“嗯,我们先回宫,我会安排你们见一见皇上,不过,不是光明正大地见。”六皇子见小香似有几分把握,心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两匹血色的马儿拉着车在狭隘的林间飞奔,矫健的身姿像两道火,燃过古道,燃过清溪,出了不见天日的森林。
几天几夜过去了,马车终于停在了策都,也就是意国的都城。这片大陆名曰中夷大陆,意国,息国,苍国,伏国呈一字型排列在最南部,北边是面积较四国面积之和还要大的地狱森林,传说,那里魔兽无数,灵药无数,财富无数,各国的赏金猎手皆在这里狩猎魔兽,通过交易获取巨额财富,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赏金猎手也只敢在地狱森林外围狩猎,因为,从来没有人刚深入腹地,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从地狱森林出来,再往北,就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了。
砖红色的城门紧紧地闭着,高大而庄严,华丽而不奢侈。
“什么人在城下?难道不知道现在不允许进城吗?”领头的小将士扯开嗓门,空旷而寂静的城门下回荡着那粗壮的嗓音。
七皇子从容地下了马车,一双桃花眼在小将士脸上扫了扫,将系在腰间的金色令牌在几个小将面前晃了晃。
一个领头小将看到令牌后,大惊失色,急忙跪下,“见过七皇子,小的不长眼,冲撞了七皇子殿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京城内不是传来几位皇子都死了吗?眼前这位不是还活生生地站着么。
“开门。”七皇子声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是……是小的这就去开门。”
“轰隆隆……”风儿卷起的尘沙随着几位皇子的回京的消息无尽的蔓延。马车顺利入了京城。
因为此刻是凌晨一点,缪玦和缪玖在六皇子的安排下入住六皇子府,让七皇子不解的是,为何四哥也住进来了,而且美名曰:“天色已晚,四皇子府七皇子府距离甚远。”
见皇上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缪玦和缪玖就在四皇子府长期住了下来。
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女子,(缪玦当丫鬟)六皇子府内的人都十分吃惊,且被六皇子以贵宾之理相待,更是引得不少人眼红。
“芸希娘娘,那名女子与六皇子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六皇子很关注那位姑娘的一切,这不是个好兆头呀。”芸希娘娘身旁的大丫鬟把她观察到的全都禀报给她,她是六皇子的侧妃,府中没有正妃,是以府中这位芸希娘娘便是除了六皇子最尊贵的人了,如今出现了威胁她地位的人,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美眸中闪过一丝阴毒。
阳光明媚的清晨,缪玦和缪玖一觉醒来,揉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房间内竟坐着一个美人儿,瓜子脸上杏眼圆睁,粉面上印着两片小小朱唇,一身红衣华丽而耀眼,像是本该就被瞩目仰望的女子。
缪玦和缪玖同睡一张床,这让那女子杏眸中闪过疑惑,很快又被不屑取代,竟然与丫鬟同睡,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六皇子居然随便就把阿猫阿狗带回来。
这一切早已不动声色地落在缪玦和缪玖眼里,但二人偏偏装作没有看到眼前的大活人,擅自进别人的房间本就是对客人的不尊重,看她的小算盘似乎也不是打好的。于是二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居然倒头,继续大睡。
芸希瞪大了眼,居然……居然无视她,当着她的面继续睡觉?连她的丫鬟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芸希给旁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立即扯开大嗓门:“芸希娘娘到……”延音几秒,嗓音尖锐,终于……
“闭嘴。”缪玦忍无可忍地开口了,不过是想睡个觉,这女的找抽呢?
那个大丫鬟被这么一吼,吓立即闭嘴,马上又反应过来,“芸希娘娘到了,你们居然不下跪行礼,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还敢顶撞,该打。”话音刚落,她扬起手,就要往缪玦脸上扇去,脸上满是得意地笑容,一旁的芸希静静地看着,没有支持,也没有阻止。
然而,就在大丫鬟的手即将打到缪玦的脸上时,看着缪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芸希终于开口了,“香儿,不得无礼。”言罢,她又朝缪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这丫鬟不分尊卑,让你见笑了。”她之所以最后一刻才阻止香儿,一来是想看看这丫鬟在缪玖心中的地位,能同睡一张床,在她看来,关系定是不一般的,方才她主子在她即将挨打之时,脸色并未有什么波动,只怕是自己多想了,二来是尚未摸清对方底细,自己不能随意树敌,何况只是来了解了解缪玖,知己知彼。
缪玖亦是猜测到这一点,能成为后院之主,不能没点能耐,于是也不插手。只是她和缪玦都被雷到了,这大丫鬟也叫“香儿”?不行,立刻改名,“往后,你就叫翠儿吧。”
“香儿……噢不,翠儿谢主子赐名。”
一旁的一主一仆脸色一青一紫。这九玄,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间接顶撞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名字不必太较真。”芸希扯了扯嘴角,六皇子殿下从未带过没有名分的女子回府,昨晚自己言语间提及九玄,见六皇子殿下谈及这女子眉宇间的温柔,看得自己心慌了。这女子绝对不一般,至少对于六皇子来说。这九玄若成了妾或妃,岂不是把自己压得死死的,这丫鬟的名字也是自己起的,如此侮辱自己,过分嚣张,这女子,留不得。但她还是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表面上是不能有一点不善的,因为,她是六皇子殿下带回来的,“这日上三竿的,听闻这有贵客,我便过来瞧瞧,看看有何不方便,也好帮着添置添置。”执起缪玦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不过是客气话了,也稍稍暗示她,自己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寄人篱下要有寄人篱下的态度。
却没想到九玄恍若不懂般,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没被芸希捕捉到。芸希却因为缪玖表现出来的冷漠脸色微沉,哼,真是不知好歹!
最让芸希不快的却是,那个不知廉耻已经改名的翠儿,竟然真的开口,“芸希娘娘,我家姑娘对古董之类的东西极为喜爱,这屋子单调了些,娘娘倒是可以添置些古董。”一脸天真地望着芸希。
缪玖微微蹙眉,“香……噢不,翠儿,真是不知礼数,能在贵府中暂住,已是十分感谢,怎能有它求?”她歉意地看向芸希,那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秋水濛濛,看得芸希又是一阵不爽。
芸希自然不想让她看低,“姑娘这是见外了,既然是六皇子殿下的贵客,我自当好好招待,香儿,吩咐照管家去我那运些古董来,九玄姑娘既然极爱古董,想必对古董有些了解吧,我在这方面也稍有涉猎,收藏了些,”芸希相信,话多了,或许能得到点什么收获也说不定,毕竟现在对于九玄,她一无所知。
这话说得缪玦和缪玖齐齐在风中凌乱了,她们哪里懂古董鉴赏,只是想要拿古董去换墨币,经过她们多年研究发现,古董是换得墨币最多的物品之一。
不过须臾,就有一个管家指挥着十来个下人把一些古玩搬进屋子,上上下下总算摆弄好便退下。
芸希领着缪玖来到一个半米来高的花瓶,“这是青瓷百花瓶,此乃前朝皇室所用,覆灭后流落民间,我偶得于一百姓。”她带着掩不住的骄傲,望向缪玖,想她来点评点评,她喜欢听人的赞赏。
但见缪玖一脸惊叹,仔细地看着这青瓷百花瓶,上面临摹的一丛花,百花七色,像彩绸般覆在花瓶上,笑脸迎人,制工极为精致,美哉美哉。素手轻轻抚上青瓷百花瓶,眼睛亮的惊人,看着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什么,芸希一愣,果然是个行家,看得出它的价值,肯定在呢喃着羡慕自己了吧,嘴角轻扬,没见过世面,心中不经哼哼几声,这东西在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呢,也算她众多宝贝之一了。
缪玦是清清楚楚地听见缪玖呢喃,“这东西,值钱……噢不,是值墨币!”面上平静无波,只是袖子里的手抖了抖。
芸希心里还是期待着缪玖能说出什么大家之言,她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缪玖鉴赏,以及她的崇拜。许久,缪玖终于舍得把目光移开青瓷百花瓶,对上芸希的眼神,绞尽脑汁想破脑袋,说出了她鉴赏了一刻钟的结论,“好!”
芸希瞬间傻眼,这人玩她呢?怒火便冒了出来,又硬生生克制住,顾忌颇多,对于未知,许多人总不愿去触碰。至少知道这女的绝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以看着缪玖的眼光不由又低了几分,没了鉴赏古玩的兴致。但自己却是不能失了风度的,于是她轻轻一笑,“这出来也很久了,我有些累,所以先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吩咐丫鬟过来告知即可。”缪玖颔首,“芸希娘娘慢走。”
芸希僵硬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缪玦自芸希一离屋,就笑得花枝乱颤,和这些文绉绉的人说话,果然不能文绉绉地应,所以才有墨币可以收嘛。这些古董直接通过当区交换墨币,她们也不怕不好交代,人活生生在这里,找不着这些古董,只能说是失窃了不是?
除了青瓷百花瓶,还有一个玉雕,双龙戏珠,翠绿色,纯澈通透,估计也是价值不菲。缪玦,缪玖二人也不贪心,就拿了这两个东西去当区换,然后到易区购买了两副银针,还有一些药水,以备为皇帝治病。有些东西其实她们不喜欢换,她们不会愚蠢地想要去改变世界,也不想对这个世界的进步造成影响。历史的长河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道,最终,也一定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