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有理,自古以来老师教学生,都要求嘴勤、眼勤、手勤、腿勤,听于彤讲‘无言也是一种教育’,当时我就想,老孔是一个治学很严谨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啊。今听你的一番道白,还更符合实际些。这句话就这样,再问一句,《论语》中有句话叫‘食色性也’,于教授对它的解释是:大吃大喝和爱好女色是人的本性。为了证明这一观点,她举出例子说,一部《论语》,共512条言论,其中谈到饮食的四十多条,谈到女人的一百多条,比如孔子每到吃饭时就强调,‘不撤姜食’,‘不得其酱不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有什么‘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君子远庖厨’,‘一箪食一瓢饮’等等。乖乖,如果你真是孔子,不说别的,仅就这些而论,足以说明你不但是一个好吃的人,而且在吃上还很讲究繁文缛节,是一个典型的没落阶级的代表,太腐败了。要搁现在,特别是有个一官半职,不是个大吃大喝的主才怪。要是一国之主,国家早晚一天让你吃垮。”朱晕边学于彤的话边评论说。
这些话孔子先有所闻,因此并没感到多奇怪,只是气愤。看朱坛主停下来,接过话说:“我之所以多次谈到饮食,一是自古以来历代统治者都没有很好地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只是到了邓老时代,实行了包产到户,这一问题才算有了让人满意的答案。我当时那样说,也是关注民生。另一方面,人一天三顿饭,谁也少不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既然要吃,就要讲究吃好,不能瞎凑乎。你看现在的各国政要,凡有往来必然大吃大喝,吃了喝了不算,还要上电视登报纸,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怎么作为平头老百姓或者低一级的官员,就不能谈吃,就不该有一笔像样的招待费?我只是说了些实话,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其实其他人也都在说,只是没有记录下来,没有变成白纸黑字,别人想抓辫子也没得抓。我最看不起的,是从那个秦始皇开始,搞**,抓住别人的一两句话,就把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人永世不得翻身。这一点尤以你们前几年搞的‘特殊时期’为甚,已成了人类文明史上的耻辱柱。就现在一些人的道德水准,像于彤、余含泪这样的投机者,一不小心就能成为社会的红人,我真担心‘特殊时期’不知哪一天还会重演。担心归担心,我毕竟是一个古人,不必为今人的罪恶承担责任,也就不闲吃萝卜蛋操心了。但作为一个男人,我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于彤作为女人对我有什么看法。我初看她,浑身长得肉乎乎的,腰是腰腚是腚,嘴唇厚厚的,搔首弄姿,风情万种,很能勾起男人的**,如果不是歪批了《论语》,让我讨厌,十有八九会喜欢上她。你说吧,她是怎么解释我的‘色’的?”
朱晕听此人既批于彤,捎带着也把今人抨击了一番,突然想到这是喉舌的大忌,但又不想中止这个话题,只好淡淡地说:“请先生说话留点口德,于教授毕竟是国立大学的一个教授,孬好有点学养,最近还被聘为首师大某学院的院长,不是白身了。孔子是最尊敬有职务的人的,你既然自称孔子,可以对一个普通老百姓说三道四,但对一个有身份的人,特别是一个有身份的漂亮女人,不应该指责太重。纵然她有欺世盗名之过,作为小老百姓,也应该无条件地原谅她,为尊者讳嘛。”
孔子听朱晕的意思,不仅不同意他的观点,而且认为他没有资格对于彤品头论足,当即生气地说:“你不要把女人捧得太高,要知道我一贯的思想就是男尊女卑,不论地位多高的女人,男人只要和她地位相当,就可以想对她怎样就怎样。我是做过鲁国的司法部长的,级别怎么说也比于彤高,有这个资格踩她。”
朱晕反被说糊涂了,一时弄不清眼前的孔子到底有没有现代思想,心想别扯远了,还是接着讨论刚才那句话,看他如何解释。转过话头说:“想不到过了两千年,你的官本位思想和男尊女卑观念,还这么清晳,你是对的,你有权力批评女人。就刚说的那句话,她还判定孔子是一个很**的人,说他周游列国,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传播学说,而是到各国的王宫搜罗美女,如果有机会下手,就把她们拐带走。说南子就是孔子周游到卫国时,看到卫灵公的夫人南子极其漂亮,害了相思病,设法在卫国住下来,最后终于把南子拿下,两个人发生了**。卫灵公知道后,非常震怒,说‘我看他像个忠厚老实的人,肚里也有货,有心留他在卫国做个礼仪官,没想到他表面上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内心里却极其龌龊,居然打我老婆的主意,还让他们得成了,看我不一刀杀了这两个狗男女!’南子得到密报后,不顾一切跑到孔子那里,告诉了他。孔子本还想在卫国多呆一段时间,有机会带着南子一起私奔,没想到他们的好事这么快就被卫灵公知道了,只得仓惶离开。这之后,南子被卫灵公打入冷宫。但孔子的**韵事却很快传到各国,各国国君相继宣布孔子为不受欢迎的人,知道他入境,就连忙派人驱赶他。孔子从此不得不中止周游的活动,强迫自己当起了孩子王,靠那点可怜的束修度日。于彤还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分析:‘男人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性。孔子周游列国的动机当然主要在性上,不然他老夫子日行百里,奔波劳顿,哪来那么大的激情?孔子没有得到南子,回到鲁国好长一段时间,心情闷闷不乐,教孩子们读书时,老走神念错字。这种情况叫子路看到了,劝他不该这么沉迷女色,说女人嘛,得到了也就得到了,得不到还有别的,不应该吊死在一棵树上。孔子在学生跟前还死不承认,赌咒发誓说:我早把她忘了,如果我要说假话,天打五雷轰!天打五雷轰!’于彤讲到这里,嘻嘻地问观众:‘了解了这些,你们说孔子是不是一个很**的人?’观众大声齐答:‘是!’于彤又说:‘但孔子毕竟是一个文人,文人又是最爱面子的,为了掩饰这一点,他便整出了爱美食和爱美色是所有人的本性这么一句**天下人的话,意思是不独我啊。’我想问你,如果你是孔子,这句话的背景是什么,其原意又是什么?”
孔子强压怒火,说:“对于彤的这些歪理邪说,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越说越叫我血压升高,不达到三百汞柱才怪,再这样下去,估计哪一天非叫这妮子气死不可。切不理她,有机会再跟她算帐,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凡事皆忍的人!‘食色性也’,我说这句话的背景,是我离开南子那一年的夏天,茶饭不思,久而久之,出现了严重的营养**,气色灰暗,弟子们看我这种情况,就设法每天从各自家里带一些开胃的水果来让我吃,因为我的弟子多,他们争相孝敬我,自然带的水果也多,每逢这时,我就从中选一些特别鲜艳的果子吃上一两颗,其余的还让他们带回去,免得放时间久了坏了。子夏见我总捡好看的果子吃,问:‘老师,好看的不一定好吃,你怎么只吃红色的啊?’这时我便说出了‘食色性也’的话,并进一步解释说,植物在果实成熟的时候,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很鲜艳,以吸引鸟兽吃它们,帮它们传播种子,经过长期的进化,就形成了越好吃的水果越鲜艳,动物们包括人也越来越喜欢鲜艳的东西特别是红色的东西。男人们之所以喜欢吻红唇,也是这个原因。说到这里,你一定明白了,我当时说的色,是颜色之色,不是情色之色。于彤作为一个女人,故意把我说成**之徒,她什么意思?‘脑得’到哪去了?既然打着仰慕我的旗号,就不应该这么糟踏我。不然就是治学太不严谨,误人子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什么不考证清了再去讲呢?”
朱晕听后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吃水果也爱吃颜色鲜艳的,是凡一个正常的男人也的确都喜欢红嘴唇的女人而不喜欢黑嘴唇、青嘴唇或白得没有血丝像个死人一样的嘴唇,这完全符合人之常情。但话又说回来,这也只能算是一家之言。你知道,孔子的铁杆“粉丝”程朱二位对这句话的解释也是男人都爱美食美色,但为了替孔子隐恶,硬把这句话说成是孔子的徒孙孟子的弟子说的。现在经于彤把他们的剩饭一炒,想必接受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认为,假话说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现在要让这么一句话正本清源,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我期望着你和于教授来一场百家争鸣,让道理越辩越明,不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孔子说:“笑话,我怎么没有信心,难道真的还怕假的不成?”
朱晕突然意识到,不管眼前的孔子是真是假,只要挑起学术界的一场争论,让文人们在电视上吵得很热闹,“百家放谈”收视率就会高,到头来赚钱的还是我们。因此说:“我支持你,等我和上面的人说一下,争取让你在电视上露露脸。”
孔子有些激动,深表感谢:“全靠您了。”
朱晕还不想放过机会,接着问:“我年轻时听到一句话,叫‘克己复礼’,当时是‘四人帮’搞的,说是孔子的话,劝革命群众对坏人不要斗争,任着他们复辟倒退。最近又听于彤讲,孔子的原话是‘克己复礼归仁’,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归仁’就是交到一个好的朋友。怎样才能交到好的朋友呢?要伪装得像个谦谦君子,再加上对要交接的人彬彬有礼,这样就搞定了。‘复’,就是‘再加上’的意思。接着她还解释说,孔子的学生颜渊问:人都有隐私的一面,特别是在没人的时候,难免做些小动作。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既然有时要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就难免被人察觉,怎样才能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好人呢?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可以了。什么意思呢?人在搞小动作时,首先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你要拼命交接的朋友,如果有,切记做到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东西不看,有损于自己形象的是非不听,有可能让朋友不高兴的话不说,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事情不做,这样就能很好地把自己包装起来。朋友看你在这些方面都表现得很憨厚,自然不会再防备你,从而把你当成可处的朋友。我乍听这话,感觉逻辑有点乱,你能不能给我整明白点?”
孔子说:“当然能。从你们后人一代一代对我话的随便涂鸦,可见人心浮躁到了何种程度,特别是‘特殊时期’以来,从‘四人帮’到眼前被称为学术超女的这个于女郎,都是各取所需,我太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了,要骂他们两句倒显得我没有水平,但也止不住要说一声‘呸’!我当时思想虽然比现在落后得多,但也没像他们说得这么浅薄,真和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不怕你们说我赶时髦或者有多么了不起的先见之明,还真是要构建你们现在提得很响的和谐社会。不妨给你解释一下我说这句话的背景,你知道我是一向崇拜周公的,隔一段时间做梦不梦见他,就会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感到活着没有意义,反复念叨‘我不梦周公久矣’,实际上也就是顶多一两个星期不梦见他老人家。我所说的‘克己复礼归仁’,‘克己’就是提倡人人约束自己,‘复礼’就是愎复周公时代的社会秩序,‘归仁’就是归于每个人都安分守己的和谐社会,即相信天命,不要给别人捣蛋,特别是不能给领导捣蛋。当然,这最后一项的观点,是和我现在的思想格格不入的,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至于我叫弟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这些礼都是要符合周公时代的秩序之礼,而绝非什么为人要包装自己,彬彬有礼。我不想为这些话再给你解释什么了,我本来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再这样一句一句的絮叨下去,整个人怕又要回去了。”
朱晕总算得到了几句话的合理解释,还想问别的,但见孔子有些烦,有点遗憾地说:“你知道你暴出了一个让如今的人万万不可能接受的猛料,你不对《论语》中的一些话一些事做出别人不能说清的解释,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是孔子?只能认为你是神经病。我要相信你,我也是神经病!”
孔子说:“我就知道,我在这方面做再多的努力,你们这些庸人也不会相信两千多年前的孔子现在还活着。好在在这之前,我已准备了充分的证据,看你、你们看了之后,还有何话说!”说着,气哼哼地从行囊里掏出了一件证书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