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琉璃闭上眼睛，鼻子难受地扩张，脊背一阵发凉。
“小姐，你往里边坐些！”青儿以为她是被外边的风吹到受了寒，便自己往外边坐些，将帘子拉紧了。
琉璃取帕子擦了擦红红的小鼻子：“无妨，快到了。”
青儿身子向前，将帘子拉开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空隙往外边一看，果真快到了那破庙，便对赶车的小福道：“你且快些，我们看过那动静后，便就可以回去了。”
小福应一声，一扭头正要一鞭子抽下去，却是被前面突然出现的拦路的老头儿吓了一大跳，大惊之后紧急一勒马，马儿长长一声嘶鸣，马蹄子重重踏在地上的同时，车后座传来一声闷哼声。
后边的可是小姐啊！
小福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跳下马：“小，小少爷你还好吗？”后边的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我还好。”琉璃扶着车座坐稳，看一眼那一手捂着嘴一手揉着脑袋的青儿，眼角一挑，沉着声音说道。
这声音粗噶似公鸭，正是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小福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在这时有人喊疼：“哎哟，我老头儿的腰哦，杀千刀的，赶马车的都不长眼哪！”
啊！
小福瞪圆了眼睛，心中一阵恐惧，难道是马在刚才失控的时候踢着了人？
一颗心噗通噗通顿时跳得飞快。
一时间，踌躇难为。
对比他的慌乱，此时的琉璃简直是十二分的冷静：“小福，你且上前看看。”
小福一个激灵，上前去，从马前腿边上看到那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老头儿：“老丈，你还好吗？”
“你的马撞到了我，你还问我好不好？”老头儿怒目圆瞪，一口口水喷在小福脸上，又大声哀哀叫痛：“哎哟，好疼啊！疼死老头子我了，疼死了疼死了！”
小福忍着气：“老丈，明明是你刚才突然出现的。”
老头儿一瞪眼，也不喊疼了：“你个小儿，你是说老头子我是故意滚到你马下面让它踏的？”
小福咬着牙：“若不是你突然出现，也不会有此祸事。再有我方才虽然方寸大乱却也看得清楚，马蹄无论是扬起还是落下都没有碰上老丈你分毫。”先前是脑子糊涂了没想到，现在他可想到了。
老头儿却是不依：“这夜黑黑的，你的马儿踢到了老头儿我，我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信老头儿我给你看伤口。”
说着，将衣襟一扯，赫然一个青紫色的马蹄印。
小福的脸色顿时就惨白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老头儿眼中一抹得意的光芒一闪而逝，却是哀哀喊疼：“疼死老头子我了，天杀的小子哎，还冤枉我老头儿是弄虚作假讹人，真是世道日下人心不古，呜呜呜。”
小福束手无策，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马车的方向。
琉璃脱下了狐裘，换好备用的一身青裳——是青儿以前洗旧的，从马车上施施然行了下来，走至二人身边，看一眼老头儿：“我家公子急着赶路，伤了老丈实在抱歉，这里有十两银子老丈且拿着买些药，打点酒喝，以能早点康复。”
她跪坐于雪地，将沉甸甸的银子捧到老丈面前。
老丈看见银子，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却撇过眼作嚎啕状：“就十两银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老头子我是家中主要劳力，有瘫痪的儿子和缺心眼的丫头要养，呜呜呜，这是天要断我们穷人活路啊呜呜呜。”
然后一转头，恶狠狠道：“最少五百两！”
“你这是讹人！”小福怒极，腾地跳了起来。
老头子嚎啕大哭，拍着地：“呜呜呜，老头子命苦哇，被欺负得好惨啊，天理不公啊！把老头子我伤得这般重就想只付了十两银子便罢，啊啊啊啊，老头子我是穷，是贫贱，可也是一条性命哇！”
眼泪鼻涕齐冒，端得是唱作俱佳。
小福气得涨红了一张脸，琉璃却是将银子揣回了荷包里，起身道：“小福，我们走吧。”
小福一怔，低着头看见那一双深黑色的琉璃瞳时，只觉得全部的燥意烟消云散，瞬间平静下来：“好。”
琉璃垂下眼翦，转身上了马车，却没有进马车而是坐到了外边。
小福也上了马车，朝她悄瞥一眼，收回目光时双手拉住了缰绳。
嚎啕大哭的老头儿哭声一止，眼睛直直，弄不清楚两个小娃娃怎么说上车就上车了呢？
琉璃唇角一勾，脸上甜美的笑容宛若荼蘼花绽放时那一刻的极致绚烂，“不用迟疑，碾上去！”
只要是小姐说的，那都是对的！
小福一抿唇，面无表情驾驶着马车直朝着老头儿碾去！
马儿扬蹄，一只蹄子已经贴近了老头儿的胸膛。
小福没有迟疑，用力一抽马鞭！
“啊你个坏丫头！”就在马蹄子将重重踏上老头儿身上时，老头儿嗷嗷叫一声，竟是从马蹄下急滚而过，瞬间腾跃而起，稳稳站在了地上，身形连歪一下都不曾，哪有一丝受伤的样？
琉璃笑靥如花，示意小福停下马车：“老丈，是你欺诈在先，就莫怪我们狠心在后！”
老头儿哇哇大叫起来：“老头子我被你们的马给踩了，你还在这狡辩！”
“那老丈不妨先听听我分析的。”琉璃不待老头儿说话，又道：“其一这里地处荒凉，这般时辰除非是别有用心的人，否则很难得有人出现；其二若是你真的被马蹄踩到，那么在马蹄落地的时候你就该喊疼而不是在我和小福说话以后才喊；其三十两银子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足够半年的花费，五百年足够人生活大半辈子，所以他们不会这般狮子大开口。”
琉璃含笑看老头儿乍青乍白的脸，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道：“百年的竹叶青，主要成分是砂仁，紫檀，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价格嗯，应该和你要讹我们的银子对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