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斜着眼睛睨他,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别走哇。”蓝央大呼小叫地拦到了她面前。
“有事,直说。”琉璃脚步一顿。
“其实伦家是来跟你辞行的。”蓝央低头比手指,嘟囔着道。
“哦,一路顺风。”琉璃提步又要走。
“你肿么可以酱紫捏?”蓝央鼓起双腮,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猫儿一样圆。他都要走了喂,她就不会说几句感伤的话,留下他回来的时间、说会等他回来吗?
这样子,他们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呀?
琉璃冲他假笑一声:“难道还要我哭天喊地、抹泪吐血、十八相送依依不舍你来我往,含泪送君行?”
一番话连讽带刺,就差没说——我们不熟。
偏蓝央好似听不懂这话一般,不但脸上未有丝毫尴尬之色,反而是一点头,眉眼弯弯,笑得好甜美:“对呀对呀,就是酱紫哇!”
琉璃默默低头看脚下的青石地板,琢磨着这人脸皮的厚度与它相比是不是还要厚上几分?
“哎,你说话呀。”蓝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凑到她面前催促道。
“你把那人藏在了哪里?”琉璃左思右想,也只有此事值得他特意来这么一趟,问出这个揣测后,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你爹不日将从伶城回来了。”蓝央却是答非所问。
“你想要什么?”琉璃面不改色的问道。
“伦家才米有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蓝央摆摆手,冲着她神秘一笑,然后背着手,脚尖一点地,便是借风势而起,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琉璃深深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将他所说的话逐字逐句地理解一番,揣测到的结果让她心惊。
“若狠些,不过是小命一条,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说不定下一次还有机会重来呢?”可想想,她却是苦涩地笑了,幸运之神从来不会站在一个人身边太久。
拢了拢袖子,她脸上换上素来的淡然之色,去同绿思会合,而后一道回了院子。
稍作休息后,琉璃去看了顾氏。
顾氏如今身子已经大好,只是上官晚清的不见始终让她郁结于心,整个人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人气。纵使琉璃多智,此刻也毫无办法,便只能嘱咐绿柳和静夜好生照顾着顾氏。
两个丫鬟恭敬的应了‘喏’,琉璃又同顾氏说了几句话便才离开了。
晚间的时候,童嬷嬷端了糕点过来,低声道:“小姐,王爷就在院外。”
“嗯。”琉璃搁下手中狼毫笔,在绿思递过来的水盆里净了净手,仔细用汗巾子擦过之后方才起身:“都各做各的事,莫要跟着。”
说罢,便在童嬷嬷和丫鬟们的应声中行了出去。
到院子里,琉璃一眼便是看到了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阿禄,却不见君衡的身影,正奇怪时忽地灵光一闪,她抬头往围墙的方向望去,果真是在左侧的围墙上发现了临风而立的君衡。
今夜的他着一袭再寻常不过的黑裳,长发只以同色发带散束,隐去了久掌军权自然形成的霸气,刚毅的面庞似乎都在这微凉的月光中柔和了下来,五分不羁、三分落拓,其余两分是内敛的尊贵之气,很是吸引人。
琉璃夜不免朝他多看了两眼,这才上前:“叔叔。”
“小丫头,我带你去个地方。”君衡也看到了她,飞身而下都未征得她的同意便是将她一把抱起,御风而行,漫漫长夜和万家灯火都踩在脚下,此时月亮更圆。
琉璃初挣扎无效反被他箍得更紧后也就放弃了,以前只知道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却没想到他的轻功也如此之俊。微微一笑,她低眼望去,见底下一片迷离灯火如梦,又是与常时不一般的风景。
君衡落脚处是一处宅院,里边灯火通明,却未有人声鼎沸,反而还间歇传来人呼痛的声音。
“不问问这是哪里?”君衡牵着她的手走进去,虽然事先他想过她会处变不惊,但是真正看到她这般平静的样子,他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古怪,便是多问了一句。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歹人的心。”琉璃弯唇,眉眼淡然。
鬼顶多会吓人,而歹人却会害他人的性命。
君衡听懂她的意思,莞尔一笑:“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知你有一副心如琉璃般剔透,才取了这个名字。”
说话间已经行至里边,本在大厅的人听到声音都纷纷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见到他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些许怜惜之色。
君衡一眼便是明白他们心里所想,却也坏心眼的不解释,只问道:“大家近日可还好?”
此言就如一点星火,落到了干柴里,烧得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禀告,都是道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话。
却在这时候,不知道有意或是无意,君衡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琉璃甚少处在汉子扎堆的地儿,耳朵被一个个的大嗓门震得发疼,他这一松她便是回到了水里的鱼儿,小身子一矮便是从人堆里钻了出去,往人少些的后院跑。
却是不知,在她的身影没入后院时,有一双道目光的主人朝她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
琉璃想着耳根子清净,便跑得快了些,却没想到这一跑便是跑到了一处墙根,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后她以为没人的房间却传来了女子压抑的低泣声。
好奇心害死猫。
琉璃不欲听人隐私,便想离开,可那一双腿在听到里边的对话后,那脚却仿似生了根,再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