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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朵丑莲

混元一气珠启开之时,空心之处混沌不明,旁人不知其是何物,聂沉天生劫体,又有劫魂驻于紫府,当即明白这些混沌之物即是先前感应到的精纯劫力。

这些精纯劫力不同于游离于天地之中的零散劫力,而是混元一气珠内中以阴阳孕育,一则为洗炼那柄黑沉长剑,二则会在黑沉长剑出世之时,汇成天地大劫,临于长剑之上。

故老相传,天地至宝出世之时,往往伴随大劫,以前的聂沉不明白是何缘故,经此一事后,才算明白过来,大劫降临之时,也是天地至宝的最后一次洗炼,只有经过了这次大劫,天地至宝才会功行圆满,于修界中绽放夺目光彩。

或许是黑沉长剑还不到出世的时候,又或许是那些精纯劫力受到了聂沉的干扰,混元一气珠裂开的时候,这些劫力竟然没有发作,而是从黑沉长剑外围脱离出来,汇于插云峰上方。

在场的众人修者一无所察,聂沉却知道,那些劫力一直盘旋在自己头顶,像是受到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只待自己一声召唤,它们便会一涌而下,投入怀抱。

至于那十六个大字,便是实属意外了。

聂沉没想到那黑剑会插到地底下去,当然也不会想到紧跟着青阳宗众长老就翻了脸,当时自己和一众族人面临绝大危机,一个弄不好便会被青阳宗众人当做泄愤的对象,片刻间杀得干干净净!

生死存亡之际,聂沉心中飞念电转,脑袋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当下再不犹豫,先是一番怒斥,吸引众人的注意,再以那些精纯劫力为引,汇动天地元力,弄出了那十六个字的楔语来。

青阳宗的人个个都是修行多年的人精,聂沉就算两世为人,想要糊弄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调动那些精纯劫力之时,心中不由自主地呯呯而跳,生怕一个不慎便要露出破绽来,却不知劫力不为天下修者所察,天地元力被精纯劫力聚拢之时,便如冥冥之中有只大手,于虚空之上书写文字,由始至终没有半点踪迹可循,青阳宗众人既便想破脑袋,也决不会想到如此诡异难言的事情,竟是出自旁边那个半点修为也无的废人之手。

十六字一出,青阳宗众人深信不疑,只在微微的一愣神之后,便将这笔帐记在了长风真人头上。

那些精纯劫力经聂沉召唤,勉勉强强地支撑了少许时间,终于汇在一起,投入聂沉的掌中,聚成一个径不逾寸的小珠子,一个劫法运动之下才能看到的小珠子。

这一切堂而皇之地在众多修者眼皮子底下进行,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察觉,劫法效用之奇,由此可见一斑。

青阳宗众长老得知那柄黑剑五年之后还会现世,总算平复了失望之情,袁休传下令去,插云峰此后便是青阳禁地,若无掌门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又将看守聂氏族人的弟子撤回,安排在插云峰周围,如此一来,等于间接恢复了聂氏族人的自由之身。

袁休安排停当,领着众修者飞遁升空,迳自回山。

各色遁光浩浩荡荡,倏忽出了云仙谷地界,再往前三十多里,便要到青阳山了。

正自飞遁时,前方忽有青光闪现,不一刻飞到近前,青色遁光上一位女修,身段窈窕,婀娜多姿,脸上鼻歪口斜,丑不忍睹,却是容芷嫣去而复返。

袁休见她脸色凝重,问道:“有什么事吗?”

容芷嫣道:“龙象山大举来犯,已在连云漳附近与本宗接上了仗事,有弟子回山禀报,说是龙象山易泓亲率人马,声势颇为浩大。”

袁休心下一突,顿时慌了:“易泓也来了?他这是准备与我青阳宗决一死战么?”

容芷嫣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传讯弟子说的猛恶样子,恐怕这一次有些难为。”

袁休全然没了主意,眼望其余几位长老,要看他们怎么说。

虞千帆双眉紧皱,道:“此事多半与混元一气珠有关。方才启珠之时,震波直达千里之外,龙象山必定也有察觉,易泓老儿狡猾多端,只要稍加联想,便能猜到我们在重启混元一气珠。依我之见,那老儿是怕我们得了重宝后实力大增,这才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乘我们谋事未成之时,先和我们决出胜负。”

虞千帆机变之能为青阳宗之首,这些年要不是他在旁撑着,袁休的掌门宗主之位,只怕早被司空假谋夺了去,此时听他这么一分析,众人无不色变。

风远芳厉声道:“易老儿来得正好,咱们这就去连云漳,与他分个高下!”

袁休忙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回山再议,回山再议。”

司空假等人也是心下惴惴,随同袁休起得遁光,正要回山而去,却见容芷嫣并不就走,司空假问道:“容师妹不回去吗?”

“我还有事,不刻便返!”容芷嫣丢下一句话,青光反向而出,瞬间去得远了。

众人知道她的脾气,摇头作罢,急匆匆赶回青阳山。

青阳宗众修走后,插云峰下顿时欢声一片,聂氏族人们弹冠相庆,年轻一些的四下奔走,闹成一团,年长一些的伫立山前,眼眶湿润,兀自不敢相信,盼了多少年的自由,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欢声雷动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聂沉扶着瞎眼老娘,默默往回走去。

直到聂沉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个促成此事的少年,竟然已经不在场中。

聂盘峰道:“聂沉呢?谁看到他往哪里去了?”

有个族人不确定道:“好像是回谷了吧?”

聂盘峰“嘿”地一跺脚,道:“聂氏能得自由,全仗聂沉之力,这么个立得大功之人,怎么就放他回去了?”

聂占松阴声道:“那两段楔语都是先祖长风真人早就安排好的,聂沉有什么功劳?回去了正好,有他这个霉星在,大家都高兴不起来。”

聂盘峰眉头一竖,怒道:“三弟休得胡言乱语!”

聂占松“哼哼”冷笑:“我胡言乱语?今日大家可都看见了,聂沉胡乱启宝,差点累得我们全都丧身在青阳仙师剑下,要不是长风真人早就料到了今日之局,再出一句楔语解围,眼下我们还能站在此地,安安稳稳地庆贺新生?”

聂盘峰皱眉不语,其余众族人也都有些恍惚,今日之局委实变故太多,大家早已分不清楚,最终的破局关键,到底是明察千年之外的长风真人,还是楔语应验之下的聂沉。

“聂沉重启了长风真人留下的宝贝,他便不是霉星,说不定他是我们的福星呢!”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正是聂姗姗。

“对,对,霉星怎么能入得了先祖的法眼,姗姗这话在理!”族人们顿时反应过来,有人附和说道。

“咱们平日里对待聂沉,的确太苛刻了些,难得他不记仇,反而替我们在青阳仙师面前仗义直言,今后谁要敢再说他的坏话,我第一个不赞成!”

“说得好,算我一份!”

“今日是司空大长老第一个来的,那时聂沉都已经要他还我们自由之身了,眼下咱们能获新生,我看多半还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聂沉有功,也有恩于咱们,大家说对不对?”

“对,聂沉是个有胆色的,比我们强多了,单单只说这一点,我便对他心服口服!”

“不错,方才青阳宗的人要杀光咱们,有谁敢像聂沉那样,挺起胸膛大声说话?反正我是吓得快尿裤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顿觉胸怀一畅。

聂占松气得脸都绿了,大声道:“够了!聂沉算什么东西,三爷我迟早要他好看!你们这些人胆敢在青阳仙师背后说三道四,都活腻了不成?”

众人脑袋一缩,这才想起他的大儿子入了青阳宗,现下大家虽然脱得枷锁,但也还在青阳宗的地界讨生活,他要是把大家说的话捅上去,难免又是个天大的麻烦。

聂占松得意一笑,正要再挫挫族人们的锐气,便听一个女子声音冷冰冰说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活腻的人是你才对。”

聂占松闻言大怒,四下张望一阵,却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对着声音来处戟指骂道:“是谁,有本事面前说话!”

骂声一落,场中忽地降下一道青色剑光,晃眼间便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刷地轻响,将他手指斩下。

这一下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聂占松手指落地,痛地杀猪般大叫起来,聂氏族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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