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阴沉的天空传来阵阵雷声,密集的轰炸着苏雨梨的耳膜。
乌云聚拢,电闪雷鸣,道道青光直面劈下,苏雨梨只觉得头顶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滂沱的大雨随即倾盆而下,冰冷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生疼。衣裙被打湿了,沉甸甸的如同千斤重,力气一点点的被抽干,她无力的闭了眼睛,难道今日她就要魂断祁峰山了吗?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分不清是泪是水,身体被寒风暴雨冻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若是就此一松手,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不,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才重生,绝不能就此死去。她不可以退缩,哪怕只有半分生还的机会,她都不可以放过。她还没有去找北辰忻讨回公道,还没有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让仇者快亲者痛。
苏雨梨缓缓的睁开双眼,眸中闪过坚韧不拔的光芒,她咬着冻僵发紫的嘴唇,身体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她抓着藤条,趁自己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枯竭,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爬。掌心中的血渍被雨水冲干,因为过度用力,血不断的溢过,汩汩的向外冒。
雨越下越大,她的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只是不断的往上攀爬,如同木偶一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心若置身于千年寒潭之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顺着藤蔓一路爬到了崖顶,纤细的手抓着枝干,她终于在生死边缘中捡回了一条命。那两个大汉以为她命丧九泉,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消失不见。
苏雨梨站在山崖上,冷风刺骨,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向她横扫而来。想起九死一生的那一刻,身体颤抖的不像话,力气已然透支了,双腿一软,重重的瘫倒在地。
地上的硬石刺入她的肤肌中,她已经感受不到半分疼痛。一串串热泪从眼睑淌出,顺着冰凉的脸颊落下来,很快便与雨水融为一体。
阴霾的天空,雨水连绵不断。苏雨梨瘫在无涯峰上,任雨水肆意的冲击着她的身体。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呆下去,等到天黑就会迷失方向,被困山中。更何况无涯峰与天际相接,寒气深重,不消一夜,她便会被活活的冻死。
苏雨梨握紧拳头,等到体力恢复了一点,她便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走去。瘦削的身形在漫天的大雨中显得分外的孤零,她步履维艰,蹒跚的向前走着。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要活着。
只有活着,她才有机会一雪前耻;只有活着,她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只有活着,她才能再见双亲一面。
山峦中,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在杂乱的暴雨声中掺杂出了一丝节奏感。墨绿色的双驾马车疾驰而来,青衣男子扬着长鞭,马儿受力,飞快的向前奔跑。
“小心,前面有人。”辕座上的绿衣女子突然双眸瞪大,发出一声惊呼。
青衣男子定睛一看,坑坑洼洼的山道上,一抹火红的身影在雨中摇摇晃晃的向他们走来,她垂着脑袋,显然不曾注意到迎面驶来的马车。山路崎岖难行,他若贸然改道,马车定然会剧烈摇晃,一个不小心还会翻车。余光看了眼车内的锦袍男子,显然他也留意到了,眉头微蹙,琉璃般的瞳眸深不见底,仿若幽谷深潭。
苏雨梨混沌的脑子被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惊住,眼神迷茫的望着眼前飞驰而来的马车,下意识的想要闪躲避开,只是全身的力气已经消失殆尽。眼前一片灰蒙蒙,身子像凋零的落叶缓缓的飘落下来。
青衣男子心头一震,忙拉住缰绳,正欲偏离。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如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马车内疾掠而出。
青衣男子扬起的手惊滞在半空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道白色的光芒如离弦的箭般疾速飞向那抹赤红色的火焰,高大的身形一个回旋,白衣男子伸手搂住苏雨梨的纤腰,将她揽入了怀中。
苏雨梨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吃力的撑开眼皮,露出一双乌黑分明的大眼,原本的清澈却因身体透支而蒙上了迷茫之色,仰头望着锦袍男子俊美无俦的侧脸,肌肤光洁无瑕,五官棱角分明。低垂的睫毛长而浓密,遮盖着一双澄澈如黑曜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眸,淡淡的光泽在他眼底隐隐流动。薄厚适中的唇角勾起淡不可见的弧度,眉宇之间带着天生的贵气。
在看清他的长相后,苏雨梨的眸光僵滞了半秒,不是因为他俊美绝伦的脸庞,而是她认得他。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北辰忻的五弟,当今的景熙王爷北辰瑾。
雨水顺着他漆黑如缎的长发淌下,滴到了苏雨梨面无血色的脸庞,不知为何,她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在胸中蔓延,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似乎在告诉她,这个男人会保护她。
苏雨梨缓缓的闭上眼睛,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去,她实在是太累,累到全身乏力,精疲力尽。
“王爷,小心。”眼看奔驰的马蹄要踏向北辰瑾,青衣男子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惊呼出声,双手紧紧的扣住马缰绳,想要让马儿停下,但骏马的速度太快,他再怎么用力,也只是徒劳无功。
绿衣女子大惊,心提到了嗓子眼,瞳孔急剧放大,她惊恐的望向北辰瑾,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电光石火间,北辰瑾的身体猛得往后仰去,眼神中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从容自若的抱着苏雨梨一滚,以极快的速度从马腹下滑身而出,动若飞龙,疾若闪电。颀长的身形攸的回身,足尖点地,几个跳跃,身体凌空蹿起,稳稳的落在辕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