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绝技了,何时皇奶奶也教教孙儿怎么才能凭气息识辨人。”北辰瑾黑眸流转,高大的身形在太后几步之遥停住,恭敬的福身行礼。
“贫嘴。”太后嗔怪了一眼,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中轻轻的拍打着,言语之中透着宠溺,“你呀,要是能让哀家喝到那杯孙媳妇茶,哀家就更高兴了。”
“皇奶奶放心,孙儿很快就会达成皇奶奶的心愿。”北辰瑾淡然一笑,眼前浮现那抹素淡雅致的身影,嘴角不觉微微扬起。
“皇奶奶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交任务。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你不能一辈子躲在阴影中。你活得累,哀家看着也心疼。”太后的脸色变得沉凝,深深的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对孙儿的疼惜。
太后的话勾起了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痛,他沉默了,眼神转瞬间黯淡下来,看不到一丝光彩,脸上笑意也随之隐去。他别开视线,垂眸望着脚边的羊绒毯,苦涩悄然的爬上他的唇角。那件事他刻意去选择遗忘,假装自己已经不在乎,以为时间能抚平心里的伤痛,可是当再度被提起时,心却还是那么的痛,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遗忘过。
“我没事的,皇奶奶你放心,过去的,孙儿早就忘记的干干净净了。”北辰瑾敛下失落,抬眸间已经掩去所有的伤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任谁也看不出他的伤怀。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去劝慰。虽然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掩饰的很好,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是他用来麻痹自己,欺骗别人的假象。
“没事就好。来,陪哀家把昨儿未完的棋下完。”太后示意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信心满满的说道,“昨儿哀家苦思冥想了一夜,终于让哀家想出了应对之策。”
“那孙儿可要小心提防了。”北辰瑾略略思索了番,捻起白子落入棋盘中,只一步便让白子转危为安。
太后一看,顿觉不妙,捻起黑子若有所思的望着棋盘,犹豫着该如何落子。
北辰瑾望着太后,这个皇宫对他而言,没有多少感情可言。父皇的爱是虚无的,母后的爱是算计的,只有皇奶奶是真的疼惜他这个孙子。他不想让她担心,在她面前,永远都保持着笑容。哪怕是心如刀割的时候,他依旧笑如春风。
太后沉吟着,手中的黑子也迟迟未落,唇角掀了掀,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得殿外传来焦虑的求见声,她眉尖微蹙,将手中的黑子放回到瓮裹里,微叹口气,“看来今儿这棋是下不完了。”
“不妨试,孙儿改日再来与皇奶奶定胜负。”北辰瑾微微凝眸,黑珍珠般的眼眸光华内敛,清雅淡然的倚在榻边,听着沉重的步子越来越近,眸光淡扫,只见宫家夫妇在叶茉的带领下来到内殿,不等太后开口,两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宫展佑面色凝重,如同琴弦紧绷,眼中划过痛苦之色,声音带着哽咽,“太后,请为老臣做主。”
“宫尚书,你们有话起身再说。”皇太后对宫家夫妇的来意已然知晓,对宫暮雪的死,她也是惋惜不已。
“谢太后。”宫展佑缓缓起身,双手抱拳,痛心疾首的说道:“太后,小女莫名其妙的在离王府死去,离莫王爷不仅连一个交待都没有,还刻意封锁小女的死讯,究竟是何道理。小女她尸骨未寒,他就大张旗鼓的迎娶新王妃,这让老臣情何以堪,置宫家于何地。”
北辰瑾乌黑的瞳眸闪了闪,如玉的脸庞泛着隐隐的光泽,眉头微微挑起,他听闻四皇兄不仅逼死宫暮雪,还拒让宫尚书进府。只是将宫暮雪的尸体放在冰棺内,也不入殓安葬。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将此事做得毫无余地,也难怪宫尚书无法容忍,换了任何人,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宫尚书是朝中重臣,又是皇亲国戚。四皇兄此事做得似乎太过绝情,不免让人心生疑惑。莫非他是怕宫展佑大闹王府,阻他立妃才将宫暮雪的死讯封锁。若是为这,倒还说得过去。只是这苏雨梨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娶她入府。看来这池水很深,顽石若激不起千层浪,恐怕四皇兄也不会大费周章。
“此事哀家有所耳闻,可惜了暮雪丫头红颜薄命,如花似玉的年纪竟然早早的离去。”太后扼腕叹息,眼中盛满了同情,见宫夫人哭得伤心欲绝,忍不住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太后,臣妇就只有雪儿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没想到嫁入离王府才半年有余,就落得个香消玉殒,让我们做父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冉玉怡咬着唇,身体隐隐的颤抖着,神情中满是悲凉之意,泪水顺着眼睑不断的往下落,她泣不成声的说道:“臣妇不求别的,只求再看看我苦命的雪儿一眼,还请太后成全。”
“太后,离莫王爷既已休离小女,小女生死再与他无任何瓜葛。老臣今日是求太后说服离莫王爷归还小女遗体,老臣不甚感激。”宫展佑目光浓郁,眼中透出浓烈万分的悲痛,想到宫暮雪惨死,心头掠过一丝恨意。
北辰忻残忍万分,毫无人性。上有皇上包庇,下有锦儿那个死丫头为他说好话。纵使他再不甘,也奈何不了他。这个仇,这个恨,他宫展佑记下了,总有一天让他血债血偿,抚慰他痛失爱女的心。
“此事哀家答应你,定然不会再让老四为难你们。”太后叹了口气,承诺道。
“多谢太后,老臣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太后成全。”宫展佑身形一颤,双膝跪倒在地。面色沉凝,眉目间透着浓烈的悲痛,想到女儿无辜枉死,还被冠上****之罪,心如刀锯。
“但说无妨。”同样身为父母,太后非常能理解宫展佑此刻的心情,毕竟此事也是皇家理亏,对于他的要求,她也尽可能的满足他。抬手示意他起来回话,谁料宫展佑坚持跪着,拧不过他,只好随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