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军没答应也没拒绝,如果现在一口回绝了,这陈老四脾气上来了,把自己赶走就坏了,制弓的方法还没学全呢,而且还能在这混吃混喝混小鱼……
“唉,娃子,你好好想想吧,人活在世图过甚呢,不就两饱一倒吗,有个安稳的窝,有个好婆娘,就行咧!你的心思叔也看出来咧,天兰铃是个好妮子,但她毕竟是外族的人啊,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咧,而且她都定了亲事,你还是死了心吧!”
李大军被揭穿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难道我做事就这么着像,这都能被人看出来,看来阿库罕说得真不假,这陈老四真是鬼精鬼精的,还是少跟他斗心眼吧。
于是直接跟李老四说道:“四叔,我学射箭是为了能了解弓,以后做起弓来不就能更加得心应手吗……”
“算了,算了,随便你吧,胡石虎就住在村边的伞房里,最大的哪个,上边盖着张熊皮的就是,不过这个契丹蛮子脾气可不大好,你小心着点,吃了苦头你可别怪我咧。”
李大军随口答应着起身就往外走,陈老四叫住他给了他一坛酒说道:“这个胡石虎最爱喝酒,拎坛酒进门也能好说话咧”
李大军谢过了陈老四,抬腿向村边走去。远远就看到那几座木制尖顶的棚子,在一片泥房草屋中格外显眼。
这种李老四口中的伞房,是以前这里部族的主要居住方式,是用三五根约碗口粗细上有枝杈的木杆,相互交合搭成上聚下开的骨架,然后再用30根左右木杆搭在骨架之间捆绑固定,朝日出的方向留出门,即基本成型。顶部不封口。从外表看,它就像一把雨伞半开后立在地上。
木杆搭起的只是“屋架”,外面还要覆盖才能遮风挡雨。按照季节的不同,分别用桦树皮、草帘子和犴、狍等兽皮,做成自上而下一层压一层的围子,绑在木杆上,门帘则夏用草或树条编,冬用狍皮做成。
以前部族多是游猎为生,这种伞房搭建方便,转移迅速,一直是这里人们的首选,直到汉族人来了之后,大部分部族都学会了搭建汉族人的房子,定居了下来,这伞房反倒成了一种职业和身份的象征。
眼前伞房上密密麻麻压满了各种兽皮,门上显著位置挂着一张熊皮,这个大伞房旁边还有一座小了几号的伞房与它并排在一起。
盯着那张熊皮李大军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心里嘀咕道:“这胡石虎还真能装B炫耀,不过能猎到这么大一只熊,也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屋门是两层厚厚的狍子皮,看来也没有敲门的必要了,李大军抬手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伞房内的空间,高约一丈,地面直径一丈六七尺。里边不设炕,也不安床,北、东、西三面是供人起居坐卧的铺位,直接在地上铺放既防潮又防寒的狍皮等物。
正对门的北面墙安放着神龛,在铺和门之间的中央空地,是烧火取暖做饭的地方,围起一个火塘,虽然火势将歇,但也将屋内照得明亮了许多。
火塘边是一个小矮桌,上面摆只烤野羊,已经被扒的大半露出了骨架,几把割肉剔骨的锋利小刀或插在羊身或置放在桌面之上。几个汉子正围坐在桌边端着酒碗闷头吃喝。
李大军撩帘进屋,被酒混合着羊的腥膻之气差点薰了个跟头。这里的人只吃两顿饭,早饭八九点,晚饭四五点,此时日头刚刚偏西,“不早不晚得这吃得是啥饭啊。”适应了屋里的气味李大军小声的说道,同时感觉一道目光向自己射了过来。
胡石虎今年三十岁出头,四方大脸,虎背熊腰,金国时曾经被编入里吉城防御使的猛安军中,但女真人防他们契丹人犹甚,曾有规定两户女真夹一户契丹,地位连汉人,渤海人都不如,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连个寨使都没当上,最后只混了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还总受到上面女真谋克的欺压。
贞元二年,大宋强势崛起,这里的猛克军大部分都被调往了前线,胡石虎小队那段时间被派到远方押运物资,逃过一劫。等回转之时,南边已经传来消息,金已被大宋灭了国,前去增援的自己族人兄弟也全都成了大宋虎威军的刀下鬼。胡石虎将所有火气都迁怒到正准备逃离的防御使猛安扎恩台。
此时扎恩台手下已无兵可用,原本正要二次招募各部族的青壮去前线厮杀,但灭国的消息传来,本就不太服管的部族人立马就炸了营,以胡石虎为首,瞬间就将扎恩台及其几个部下击杀当场。
不久后,听说大宋并没有将女真赶尽杀绝而是退了兵,金国还有残余近万人退回到了关外,胡石虎怕女真人报复,与几个同好一同离开了里吉城躲到了这里。
七八年过去了,胡石虎也由当年热血激昂的年轻小伙迈入了中年,每天打打猎喝喝酒,生活安稳而又惬意,但有件事却让胡石虎高兴不起来,他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但已经夭折了三个孩子,现今只有八岁的女儿阿依玛活了下来,半月前妻子终于又生下一个男孩,让胡石虎激动异常,可这激动劲还没过去,就发现这孩子有点不正常。
今日附近的几个同伴来祝贺自己喜得贵子,但听说孩子不太好后,也都跟着一筹莫展,闷声喝着酒。
听到有人进来,胡石虎张开喝的有些惺忪的眼睛望了过去,进来的这人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他认识,是阿库罕家的客人,他以前曾经因为猎物与巴彭有过摩擦,对那个毛哄的人本来就不喜。而这个人整日吊在天兰铃的屁股后边,更加让他有些看不起。
李大军看到那个膀大腰圆,坐下都能占半铺炕的家伙正面色不善得打量着自己,想来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不请自来,确实是有点唐突,于是把拎在手里的酒轻轻一勾提到了胸前,刚要来个自我介绍,对面却先开了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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