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冷颤,转过身,笑道:“多谢长琴殿下。紫墨家里虽不富有,但桌椅板凳,笔墨纸砚倒还齐全。这些个物件儿,够了就好,我看,您还是另送他人吧。”
长琴听了这话后,脸上愣了一愣,不一会儿才笑道:“你竟以为那些东西是我送的?”
“难道不是么?所谓信物,自然是‘信义之物’,若不是你送的,那几千个小娘子又如何会视若珍宝,不忍丢弃呢?”
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谴责,并没有让长琴脸红,他大笑了几声后,才解释道:“那些物件,确实不是我送的。再怎么说,我也是赤帝之子,送那些东西做信物,丢了我的脸不说,却也显不出那女子的珍贵。她们手里拿着的,只是我当年偶尔用过的东西罢了,并不是我相送的信物。”
嗯?竟还有这种事,别人用过的东西都不舍得扔,而且还都是些狼毫笔、酒杯子、椅子、书籍,还有,枕,枕头!
怪不得阿娘常和我说,不要轻易帮恋爱里的女人收拾东西,即便是垃圾也放着就好。不然,一不小心动了她的心头之物,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藕子见长琴这样解释,心里的疑问顿时又升了上来:“那长琴哥哥,你送的信物是什么东西呢?”
长琴见他如此好学,便走近了几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极少自己挑东西送女人的,一般都是她们说什么我便送什么。不然,若是真心相送还送错了,那就浪费了一番心意了。”
果然是**出了经验。
藕子小心地点了点头,那个认真的模样,真就差用本子将这些话记下来了。他在口上默念了许多遍后,大约觉着记得差不多了,才抬头问我:“那紫墨姐姐,你想要长琴哥哥送你什么呢?”
嗯?这个话题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为什么又被提上来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冷嗤道:“我要的东西很多,你长琴哥哥怕是满足不了的,放弃吧。”
长琴却不以为然:“哦,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胃口有多大。”
“哼”,我冷笑道,“大,大得很。”
长琴笑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同我讲就好了。”
“行吧,行吧。”我抬手挥了一挥,敷衍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旁边的蛟兽见我们的话告一段落,便很是识趣地朝长琴鸣了一声,让自己阔别已久的主人看看他。
长琴顺着这声长鸣转过身,走近那头蛟兽,将它的头抱在怀里。
我看他们如此亲密,便不愿打扰,拽了藕子正想往回走时,太子长琴又把我叫住了。
“芋头,你既然给我的‘驳马神兽’起了个藕子的名字,便再给我这头蛟兽起个名字吧。不然,他们两个的待遇不同,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唉,真是有情有义的多情郎,连两只坐骑都不放过。不过他这么说也有道理,这么些年我和蛟兽的关系虽好,却也没想过给他起个名字,的确有些对不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
于是,我转过身,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蛟兽后,灵光一闪,神来一笔地想到一个和“藕子”很是对应的名字。
“就叫他‘山药’吧。他这幅模样,把刺拔掉了就是一个‘铁棍山药’了。”
此言一出,四下无声。
太子长琴好像被镇住了,藕子也被吓到了,而蛟兽也因为对这个新名字不甚了解而不敢发言。
我下意识地干咳了两声,希望能让他们回过神来。过了半晌,太子长琴才从怀里将蛟兽的头推开,笑道:“行,就叫山药吧。反正你们三个凑在一起够熬一锅汤了。”
这样的同意似乎比不同意更让人难堪。我低下头,用中指扫了扫右边的眉毛,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好在藕子的肚子饿的正是时候,我便善解人意地说道:“桑爷爷喊我们回家吃饭了。我们回家吧。”
藕子一听说有吃的,便赶忙拜别了蛟兽,哦不,拜别了山药,然后拽着我的衣裙走了。长琴用心地在山药的头上摸了摸,嘱咐句“三日后,赤焰金殿”,便招了朵龙云到我们脚下,送我们回去。
一路上,我低头不语,生怕又有什么话被太子长琴揪住,惹来一场气。毕竟,我还是想留半口气回家吃饭的,若是真被他气得吐了血,跌落了地面,一命呜呼,那我今晚特地交代桑爷爷让厨娘做的蒸鹿耳儿就真真浪费了。
只是,这世间,总有一些东西,你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招他,却无法控制他不来招你。这些东西,一个是苍蝇,另一个便是太子长琴了。
在沉默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芋头,你方才说你师傅是玄米大师?”
我很反感他这么自说自话地给我取小名,便不满地嗤道:“你是芋头,你全家都是芋头。”
长琴却很是淡定:“所以,作为我的侧妃,你还是芋头。”
“……”
我白了他一眼,向前挪了挪,他却依旧不肯罢休:“芋头,你说的这位玄米大师,是不是灵域缙云氏的大弟子?”
我深知师傅的习惯,他向来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出身告诉别人,说是不想扰了缙云氏的清静,所以,中原那处的神仙们知道这背景的并不多。可这是在南荒之地,太子长琴又怎的会知道呢?
于是,这个话题成功地将我的注意力从“芋头”二字上转移了过来:“嗯?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