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有心里准备,但是阿爹的诧异还是让我觉着,长琴这话单刀直入地有些过头了。
好在我阿爹宽宏大量,不拘小节,只正了正色,便又十分客气地回道:“殿下有什么事,尽管问便是了。”
长琴点了点头,又默然了看了看我,示意阿爹要我回避。阿爹自然会意,便笑道:“不妨事,墨墨,她向来是左耳听右耳出,和没听一样。”
呃……阿爹……我是你亲生的么……
长琴见我无甚要紧,稍稍顿了一顿,便开口道:“大人可还记得四万三千年前的那场战事?”
阿爹闻言,原本还笑容可掬的脸上,忽地闪过的惊愕与慌张,只一瞬,便又回复了平静:“殿下说的,可是你昏迷前的那场黄帝与祝融的大战?”
“正是。”
阿爹的疑问得到长琴的确认后,便继续道:“那场战事,我虽未上阵,却在营地负责三军战备,所以,还算有些印象。”
这个答复让长琴喜出望外:“如此,大人可知当时战场上突然袭来的那道红光,是何圣物?”
长琴的脸上写满的焦急远比疑惑要多得多,看着他这幅紧张的模样,我终于知道他今日为何要来“醒风池”找阿爹问话了。
他想打听的,其实是自己在战场上昏迷过去的原委。
曾几何时,我也听得一些关于长琴昏迷的传闻。
据说那场战事里,长琴上阵后,便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在连破了黄帝三军所布下的“砉风”、“凌云”二阵后,他又直冲帝君所在的“瞿日阵”而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阵中的长琴,杀至最后一层防御时,竟被一道红色的火光正正击中,瞬间倒地。
这个变故,让南荒的兵士们没了将领,军心当即涣散,战场上的局面也就此峰回路转。
黄帝率部下从阵中央杀出一条血路,将溃不成军祝融将士们打成了筛子,祝融帝君则赔了儿子又折了兵,损失相当的惨重。
原本,胜负乃兵家常事,战场上的输赢,实在没什么值得嚼舌根的,但这场战事却不同。时隔四万三千年,南荒之地的臣民却仍耿耿于怀,始终想不透,当年那道将“战神”击晕的红光,到底是什么圣物。
怪不得,长琴刚醒便急着来找父亲询问情况,若是我被一棒打晕了,醒来后定然也会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地把那根棍子找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阿爹看出了长琴的心思,便缓缓启声道:“殿下可知上古七禽的典故?”
长琴默然摇了摇头,一副期盼的深情等着阿爹继续往下说。
“上古七禽本是女娲坐下的七只宠物,骁勇善战,灵力无边。那场战事,黄帝以天下大义之名劝动了女娲,让她派出这七只神鸟随身护驾。当时,你虽连破两阵,却在最后一阵的最后一层防御上败下阵来,想必,是遇上黄帝身边所带七禽的缘故。”
长琴若有所思:“大人是说,将我击晕的那道红光,来自上古七禽?”
阿爹微微点头:“若真如你所说,击中你的那道光是红色的,那极有可能是这七禽中‘凰’鸟发出的神光。”
长琴恍然大悟:“竟是这样!怪不得,我才入阵,慢慢迫近中央时,便感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原来,这灵力并不属于黄帝,而是这上古七禽的!”
阿爹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一声应答,却让长琴越发的不解,只听他喃喃道:“既是它击中的我,那梦里的那个又是什么呢?”
阿爹似乎知道这是长琴在自言自语,便没再答话。
我听着他二人这番扯老黄历的对话,脑子又开始不自觉地浆糊起来。
不堪重负的我趁着他们这一问一答告一段落后,便立刻插嘴,扯开了话题:“明白了吧,明白了便好了——阿爹,我阿娘呢?她怎的没出来啊?”
阿爹看着我迫不及待的模样,温和地笑了起来,回道:“师傅她去‘碧峰谷’修炼了。”
只见这一声落地,原本因沉思而有些呆滞的长琴,不住得咳了两声。我扭头看了看他,见无异样,便继续同阿爹说起阿娘的事:“她又去‘碧峰谷’啊?是女娲娘娘叫她去的么?那她给你留饭了么?大约几时回来,七月初七之前可赶得及?”
我阿爹听完我这几连发的问题后,才慢慢地一一解答:“是女娲娘娘把师傅召去的。饭在她走时便给我备下了,用仙气保着,放在书架上。师傅说,等这些吃完了,她也就回来了,刚好赶上你七巧的寿辰。”
确实是我阿娘的做事风格,有条不紊,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