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知半悟地点了点头,对当年阿爹的良苦用心感念之余,心下不由得又生出了一丝疑问:“这就怪了,阿爹又不是魔军中人,怎能借来鬼奴身上的灵力来为我封印呢?”
商祀见我又不上道,转身捡起了方才被扔在地上的铜腰牌,于我眼前晃了一晃后,才慢慢悠悠地解释道:“镜子,你阿爹手里那面反古通幽的镜子,便是引来鬼奴身上灵气的关键。”
我皱眉看着商祀,嘴上反复念叨着“反古通幽镜”这五个大字,良久,心中才将额头上的纹饰一事想透。
激动之余,我不禁拍掌而立:“晓得了!当年阿爹借镜子引了鬼奴身上的灵力将我封印,如今我这封印的口子裂开又扩散了,定是封印我的鬼奴灵力被破了的缘故。”
闻听此言,缙云师傅同长琴、商祀面面相觑,而后,回应了三声“正是”佐证了我猜测。
我信心百倍,趁势继续往下猜测:“那夜有道绿光击在额上致我昏迷,醒来后原先的胭脂痣便化成了鬼奴的涡纹,想来,将鬼奴灵力破开的约莫便是这道绿光了。”
闻听此言,缙云师傅同长琴、商祀又一次面面相觑,而后,回应了三声“正是”佐证了我猜测。
我欣慰地接纳了他们三人赞赏的目光,心下越发觉着自己冰雪聪明、伶俐过人,便豁了出去,大胆地作了第三次猜测:“如此说来,那道绿光定是天神所降、天赋神奇、天下少有的罕见灵力了!”
闻听此言,缙云师傅同长琴、商祀再一次面面相觑,而后,回应了三声“想多了”忽略了我的鬼扯……
我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心存羞愧、面如火烧地教诲自己道:从今往后,切不可再因得意而忘形,因得寸而进尺。
须臾,约莫觉着这告诫已在自己心上牢牢刻下后,我才转了谦虚很是谨慎地向面前的三位请教道:“那绿光若不是罕见灵力,又当是何物?”
缙云师傅仰了仰头,思索片刻后,应道:“鬼奴之力强盛而猛烈,正面压制的法子通常不足以将其破开,唯一的破解之术便只有‘吸附’二字了。”
商祀应了声“嗯”,接着缙云师傅的话往下道:“因此那夜将你击昏的绿光应是仙荀草才是。”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朝长琴问道:“这么说,那夜我见着的黑衣人便是那个抢你仙荀草的黑衣人了?”
长琴抿着嘴点了点头:“正是同一人。”
我若有所得,轻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找到那夜的黑衣人委实是个关键。”
“是啊”,商祀见我这额上红纹的真相已清,各方的论断也合归一处,便看了看外边的日头,朝我与长琴道:“既然红纹的事儿弄清楚了,那咱们便早些动身罢,下山的路稍稍长了些,若再迟了,镇上铜器铺子怕是要关门了。”
我听他说得在理,连忙站起了身子推着商祀往外走。长琴吩咐了缙云师傅到后院将偃辛和藕子带来后,便也随着我们二人出门了。
在“竹眠阁”门口稍站里片刻,藕子同偃辛便碎步而至。迎面而来的这两人,矮的那个一如往常的没心没肺,无甚异样,高的那个却不知怎的,极不正常地冲我点了头问了好。
我心下狐疑,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偃辛眼花。想着她应是刚睡醒才将我错看成长琴而示好,我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无视她的问候转身提了步,紧跟着长琴和商祀的身影而去。
谁知,偃辛竟加快了步子,从身后将我拉住。我才迈开的步子就这样被她扯了回来,踉跄了一步后,终于倒退了回来。
估摸着偃辛又要发难,我抿了嘴站着,一言不发地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了许久,偃辛抛过来却是轻声细气的,比橄榄枝还要和善的杨柳条:“喂,芋头,那天夜里,嗯,多谢了。”
“啊?!”我张大口,满脸惊异地望着她,脑子飞奔了半晌后,才会了那夜帮她挡了黑衣人的意。一下,我对自己的憧憬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骄傲自信之余,我的仗义之心也被无限地放大了:“哦,都是小事儿,无甚要紧。今后你要是再遇袭了,我还帮你挡着。”
话一出,我蓦地觉着自己仗义过了头,不但嘴欠地诅咒了偃辛,也嘴欠地黑了自己……
好在清晨的天息山凉风阵阵,空气稀薄,偃辛因缺氧的缘故脑子转得还不算快,是而对方才那句话还没来得及反应。
我轻咳了一声,就近捡了个话题就扯开去了:“哦,对了,你今日没点妆么?怎的这眉毛淡得好似‘没毛’一般?”
话一出,我蓦地觉着今日脑子缺氧的不是偃辛,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