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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季非

2014年1月30日,晴。

这几日,本市的气温再次降到冰点,由于前段时间持续的降雨天气导致郊区很多地方有道路出现结冰的现象,高速公路被封,车辆无法正常通行,给交通带来很大程度上的影响。气象台在下午四点发布了寒潮与道路结冰双项预警,提醒市民要注意防寒防潮,以免疾病多发。

走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的人们通通穿上了羽绒服,棉袄等一切能够保暖的衣服。尽管如此,凛冽的寒风依旧吹得他们直哆嗦,盼着早些回家,不必在外面忍受这种折磨。

一个墨绿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人群中,与低头匆匆行走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阳光,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顾妍的手中捧着一束刚刚包装好的鲜花,她小心地呵护着娇嫩的花朵儿,这在她眼里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呀!她一边抱怨着现在的物价珍贵,小小一束花就能抵掉她一天的工资,更何况那些个贵得要命的礼物呢。

不过。今天是个无比特殊的日子。有人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小年夜,明天是除夕。

不不不,这些都不能成为她兴奋的理由。

因为今天啊,是她与她最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

三年前的这天,她才刚上高中一年级。那时的她穿着件大得要命的校服,站在风里显得滑稽无比。而他呢?他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是每位女生心中的实力派偶像,是与当时最火热的台剧《放羊的星星》男主角林志颖相提并论的男人。他高大,帅气,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会露出一颗顽皮的虎牙。

他叫季非,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子,他们在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甚至连高中都考在了一起。

其实她一直没有跟季非说,当年中考的时候她放弃了重点高中的梦想,而填选了他所在的学校。因为这个,父亲把她狠狠地揍了一顿。

当然,现在回想起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走下去。曾经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顾妍又一次开心地笑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季非,立刻,马上,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季非的家到了。

老式的房子,楼道没有设置窗户,寒冷的风直吹顾妍的脖颈。她缩了缩脖子,伸手轻轻敲响了季非家的门,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

今天她跟季非说要上一整天的班,却早在两天前就把假给请好了,为的就是跑过来给季非一个惊喜,季非不知道看见她会有多开心。

好像没有人,季非出去了吗?顾妍拿出手机给季非拨打电话,可惜对方正在占线。

无奈之下,顾妍只好往回走。可是去哪儿呢?现在这天这么冷,又马上入夜了。还是回学校吧,或许季非也在那里,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顾妍,死丫头!”顾妍听到声音转过头。

不好!她的母亲正朝这边三步并两步地走来。母亲踮着脚,一把揪起顾妍的耳朵就往家里拽,顾妍疼得哎呦直叫。

A大的男生宿舍里,季非正百般无聊地玩着电脑,然而他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刚才导师打电话给他,通知他重修导游实务这门课。重修费用要两百多元,季非实在不想花这个冤枉钱,他决定找任课老师戴芳芳沟通一下,看看能有什么转机。

于是他拨通了戴芳芳老师的手机,戴芳芳说自己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过会儿给季非回电。

季非气的把手机扔在床上,每次打电话给戴芳芳她都有事,难道她真有那么忙吗?季非觉得戴芳芳很明显是怕他纠缠,可是他的专业课学分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很可惜。

该怎么办呢,季非托着脑袋开始苦想对策,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段时间,他有些心烦,想一个人静一静,可顾妍偏偏又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总是爱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问一些很不着边际的假设性问题。对此,季非很无奈,他不知道怎么劝服顾妍,让她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他。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呢,从小单亲家庭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母亲前段时间住进了养老医院,准备将房子租出去。家里为了承担他的学费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季非曾近很幼稚地想过,如果哪一天他可以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苦恼,就算是做梦也会笑出声来的吧。

可是随着年龄越大,越来越觉得那些都是空话,什么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可观的结果。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敲上印章的猪肉,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任人食肉的命运。

季非将电脑合上,抱着它走出宿舍。这台电脑是问同班的丁力借来的,他只好意思问丁力借两天,明天就得还给人家。作为一名大学生,他连一台像样的笔记本电脑都没有,供他替换的衣服也没有,破洞的袜子依旧穿着,等到实在不堪了才会舍得花钱去买,这一切都公平吗?

夜半时分,顾妍才从家里出来,她再次拨打季非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对面传来季非极其不满的声音:

“不是说了有事情发短信的吗,我们的手机都没有定套餐,电话费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对不起。”顾妍被季非噎得一下话也说不出来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季非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在学校有点事情,今天是小年夜,你回家陪陪父母吧。”

“我过来找你吧,非。”

“不用了,别来了。”季非皱起眉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厌烦。

“好,好吧……”顾妍柔弱地应道。

挂下电话后,顾妍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她蹲在墙角将身体蜷成一团,纤瘦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父亲的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徘徊:

“死丫头,我们把你养那么漂亮不是为了让你去嫁给那个穷小子的。你要知道,如果有幸傍上大款,那一辈子吃穿不用愁了,我们也跟着走运!上次李校长的儿子很看好你,你干什么拒绝人家,难道你还想过这贫穷的日子吗?”

“不要再和他联系了,不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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