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愿意赏小道饭吃是小道的荣幸,可是小道真不能走哇!”
烛烟下了决心,就苦巴巴的拒绝了小胖子,见小胖子面色不愉,她又饱含深情的解释:
“当年小道病得厉害,差点儿就活不下去了,娘亲就发愿若小道的病能好,便要在观中侍奉道祖,我娘最是虔诚,定然是不肯食言离开道观的,娘亲为了小道历尽艰辛,小道又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弃娘亲而去,还请殿下恕罪!”
当世最重孝道,小胖子便挥挥手不再多言,烛烟把玉佩给了徐醒,兀自不舍的说道:“徐大哥,这块儿玉你可要替俺保存好,万一哪天俺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呢!”
徐醒嘴角抽了抽没什么反应,烛烟心中无比苦逼,还是狠下心大步离开了王府,临走前还不忘厚着脸皮讨要了她那一两银子。
在小摊子上买了些便宜的小点心,又花了二百个铜板雇了辆马车,她顺利的回到了城郊的清虚观。
顺和道长见她安全回来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钱家有没有为难她,烛烟笑着摇头,又把点心分给众位师姐吃,大伙儿围坐在炕上吃着点心,听烛烟讲钱家的见闻,朴素的脸上都是淡然的笑容。
没有嫉妒,也没有神往,清虚观的道姑们把钱家的奢华生活当作一个故事,听了也就一笑而已,甚至连手头的活计都没停顿一下的。
烛烟忍不住想起了紫竹观,空占着一片宝地,那样清冷出尘的一座山,却养了一群世俗的道姑,静明贪财,小道姑们攀比,貌似高冷的静灵却有着最疯狂的渴望。
那里不是清修之所,倒像个**集中营,所有的欲|望在其中发酵酝酿,渐渐把人们变得疯狂。
烛烟在清虚观呆了半年,整日里随着大家劳动,粗茶淡饭顿顿都能管饱,又有王之岺送她的大箱牛奶,加上长期不懈的练习拳脚功夫,她变得又胖又壮,越来越不像个小姑娘,反倒成了个肉墩墩的胖小伙儿。
烛烟觉得,她现在甚至可以去冒充小胖子皇子了,除了皮肤晒得黑了些,完完全全的雌雄莫辩。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随大家忙完秋收,她终于踏上了返程的路。
静德道长的度牒还在紫竹观,据说京城每年都有人来观中查访,静德早已收了好几封催她回去的信,所以纵使再不舍,她们还是得离开了。
林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是静明帮着接生的,林家高兴不已,林夫人刚好出了月子,林大人亲自接她们母子,于是烛烟二人又随了林家的车队,带着顺和道长送她的各种特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江州而去。
有林大人带着亲卫护行,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宵小打搅,这一路甚为顺当,走走停停的,烛烟便回到了紫竹观。
又到了十月,紫竹山上天气渐凉,烛烟先回到熟悉的小院,却看到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在院中哭骂着,她嗤笑了一声,径直往灵逸居去了。
杨道婆见了女儿先是吃了一惊,抱着她嘘寒问暖,眼角的泪却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以前的烛烟瘦弱白皙五官精致,乍一看去,真像个养在闺中的官家小姐,如今却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
她摸着烛烟壮实的胳膊,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烛烟却很开心,拉着杨道婆的手给她讲清虚观的生活,顺和道长是多么的和蔼可亲,几位师姐俱是善良老实的好人,自己学会了种田,也长了一大把力气,练起拳来再不是徒有其形了。
烛烟跟娘亲说了一会儿子话,知微师姐就过来了。
她苦笑了一下,该来的总也躲不过去。
杨道婆已经离开了她们居住的小院,正住在静灵的院子里,跟刘婶同住一间厢房,她们以前住的小院果然被静明给了秦家的小妾,如今那小妾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每日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烛烟不由的感叹,静灵当初勉勉强强的放她离开,却仍旧不放心,把杨道婆拘在眼皮子底下不说,又将小院给了秦家卖人情,加上杨道婆功夫出众,还能帮看着刘婶,真真是一箭三雕啊!
她握了握娘亲的手让她放心,然后跟着知微去见静灵。
“烛儿,你这一去就是半年,我可从没催过你,你答应我的事儿呢?”
静灵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开口就问道。
烛烟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师傅,我刚从外面回来,什么都还一摸黑呢,您已经把我娘困在了这里,不必这么急吧?”
她又斜睨了静灵一眼,“况且,王老夫人病情怎么样,你已经知道了吧?”
静灵狠狠的瞪着她,终于开口道:“那老婆子早就病得不行了,光昏厥就好几次了,可惜就是硬撑着不让告诉王大人,不然王大人早就回来了!”
烛烟心中一颤,王老夫人活不长了,她虽然早已猜测到这一点,听到老人家病重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这个老人,是真心惦记着她跟娘亲的。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就有些哀伤。
静灵紧盯着烛烟的反应,见她没有料中老夫人病重的欣喜,甚至有些悲戚,就似笑非笑的说道:“说起来,王老夫人与你娘关系可真好,病重的时候没叫儿子,却把你娘叫去了好几次。”
烛烟冷冷一笑:“师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用不着半遮半掩的,咱们是师徒一场,何必猜来猜去。”
知微握着烛烟的粗糙的小手,忍不住插话道:“小姐,烛儿她走了这么多路,瞧她脸都被风吹成什么样子了,您就让她跟杨道婆团聚几天再说吧!”
烛烟很是感动,虽然静灵一心要利用自己,知微师姐却是关心她的,这紫竹观里,也只有娘亲跟知微师姐第一句话先是关心她被风吹裂的皮肤。
静灵并不理知微,一双凤眼依旧看着烛烟。
“我不管你们怎样,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个月内,必须把王大人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