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歇会儿吧,晚上赶路不安全,前面有个山神庙,大家先进去休息一晚,再往前走恐怕连这样的休息之地也难找了。”
静明道长常来永州,对这条路很熟,林家派来的护卫也不少,是以大家并不担心安全问题,收拾了一番,几个妇孺就护着林夫人进了山神庙,护卫兵丁们自去庙门口搭了帐篷。
山神庙很小,勉强只能容几个人藏身,林家带的厨子准备了晚餐,林夫人与林宛云由丫鬟服侍着一起坐在庙里吃了。
烛烟因是跟着静德道长的道童,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吃肉,只得委委屈屈的坐在庙外的帐篷里,吃着厨子特意为她们准备的素食。
林家带来的婆子们给林夫人铺好被褥,又将林宛云安置在林夫人旁边,各自留里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以后,小小的山神庙就挤的满满当当了,林宛云就招呼烛烟;
“烛儿,不然你跟我挤一挤吧?”
烛烟本想答应,又看到林宛云的大丫鬟如画面露不满,一张小嘴嘟得老高,就改变了主意道:
“宛云姐姐,我睡相不好,恐吵到夫人,还是跟着我师傅睡吧,如画姐姐一向细心,你留着她贴身服侍也方便。”
她之前跟林宛云共乘一辆马车,就惹得那贴身大丫鬟如画很不开心了,这会儿她要是把如画到床也抢了,指不定那丫鬟背后怎么编排她呢。
要知道这些大丫鬟们在府中权利极大,烛烟即使跟林宛云关系好,总也是个外人,禁不住这些大丫鬟们耳旁风一吹,好好的朋友也能成了仇人。
如画见烛烟识相,脸色就缓和了很多,也劝起了林宛云:
“小姐,您晚上要起来喝两杯温水的,小道长不懂这些,万一没服侍好您,伤着了您的身体就不好了。”
烛烟连连点头,林宛云见自家娘亲也是这个意思,就不在强求,只吩咐烛烟睡在外面要小心一点儿,也就去休息了。
大家都睡得很早,黑灯瞎火的,烛烟一个人也不敢出去逛,就跟静德道长一起呆在门口的帐篷中,聊了一会儿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丫鬟来她们帐篷里喊人,烛烟猛的惊醒过来,静德道长就吩咐她:
“烛儿,我去看看林夫人,您自己睡吧,外面都是丫鬟婆子们,你有事儿就喊一声,我晚上应该不回来了。”
烛烟点头答应着,静德道长就小跑着离开了。
走了一截路的时候,烛烟才知道她们为何要跟林家同行。
原来静德道长是妇科好手,很擅长接生之类的事儿,对护理孕妇也很有心得,林夫人一路上水肿腿疼,就是静德道长帮着按摩的,如今走得累了,更是一刻也离不开静德道长,不过是分开一会儿功夫,就催着丫鬟过来喊人了。
烛烟一个人呆在帐篷中,倒也不怎么害怕。
林宛云给她安排的帐篷位置极好,在山神庙的墙角下,周围又都是丫鬟婆子们的帐篷,外围都是护卫,既安静又安全,其实比挤在庙里面舒服了很多。
烛烟数了一会儿绵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冷风传来,她警觉的朝门口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慢慢的缩到了帐篷一角,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五月的天气还带着些凉意,烛烟紧了紧被子,努力的放平呼吸,可是淡淡的血腥味儿依旧在鼻尖萦绕,她怎么也睡不着。
“你的伤需要包扎一下,不然一直失血,会引来山中的狼。”
烛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以前是做过护士的,对血腥味儿分外敏感,帐篷中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显然那人的伤口没有好好处理过,血都没怎么止住。
“这个山神庙靠着大路,狼只在深山中,甚少跑到这里来。”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语气里满是对烛烟对鄙视。
“就算引不来狼,吵到我睡觉也是不好的!”
烛烟恼羞成怒,愤愤的说了一声,索性摸索着点亮了帐篷中的灯。
居然是今天中午问她买鱼的那个男子,现在的他全身是血,斜倚在静德道长的枕头上,正紧紧的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纵然伤势不轻,依旧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姿态。
烛烟捏着鼻子,没好气的命令那男的:“过来给我看看伤口,你那样捂着没用的。”
“你不怕我?”
男子终于没忍住好奇,挑着眼睛问了一句。
“你都愿意出高价买我个小孩子的鱼了,想也知道你们这种人最是讲道德,有什么好怕的。”
烛烟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手上却不闲着,开始撕扯自己那套干净的**。
她又不是傻子,既然这家伙愿意花十两银子买她的鱼,还跟她有商有量的,必然坏不到哪里去。
不然一个成年男子,就算抢了她的鱼再揍她一顿,她也是毫无办法。
男子失笑,看着她手中的布条,柔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装你妹啊,你一个肩膀废了,另一只手还按着伤口,要怎么自己来,你倒是给姐自己来啊!
烛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喊道:“乖乖在这儿等着,姐去去就来。”说完蹭蹭噌的跑出了帐篷。
徐翊愕然,身子一动就打算逃跑,想了想还是坐回了原地——伤成这样跑也没用,大不过暴露身份,反正林家人也不会真的跟自己为难。
没想到烛烟很快就回来来,还提着一壶烈酒,浓重的酒味儿传来,倒让他神情一震。
“好酒!”
“好你妹!”
烛烟瞪了他一眼,将撕下来的碎布拿酒泡了,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咦?这是传说中打家劫舍行走江湖必备的金创药么?还有没有,统统给姐掏出来!”
没想到这家伙伤口这么深,流的血居然没有想象中多,再看伤口周围洒落多黄色粉末,烛烟顿时大喜——这应该就是类似于云南白药多金疮药了吧。
徐翊听到这个小道童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自称姐,挑了挑眉毛,居然没有说话,待看到她熟练而又熟悉的动作,脸上登时露出狂喜之色,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