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彩绪日记本里提到的地名,我便以此为线索在互联网上搜索。只根据立花广场、音乐喷泉这两个事物完全无法有任何定论,仅是全国就有五个名叫立花的广场分布在各个省市,而且每个立花广场都有不同规模的音乐喷泉。现在的城市建设真是让人无从谈起,只要有了资金建设基础设施,各个城市全都一窝蜂的扎堆造,一样的公园、一样的高楼、一样的步行街,结果弄得出去旅游跟换个地方逛街一样,可是女人还是疯狂的买东西,男人还是被逼无奈的陪着买东西,最后在互联网上一查,名产品比当地买的还便宜,广告描述的比当地的还真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汇樱川”帮了大忙,这条河川算得上是当地很有名的河川了,仅是浏览网上的图片,景色就已经美不胜收:三到四公里蜿蜒的河岸上,种有800多棵樱花树,每年冬季一过,樱吹雪般的景观就绽放了整个春季,整条河川和整片天空被怒放的樱花遮挡的严严实实,天地完全融为一体,变成了茜色,甚是好看。看着这些图片,我不禁也来了兴趣,虽然主要任务是为了帮助彩绪,解开那句“救救我”背后的谜题,但是既然来了汇樱川,又遇上了三月末,顺便来赏赏樱花也不错。
于是我便通过汇樱川搜索到了彩绪的家乡——东道市。
没什么好准备的,以前养成的出发前要一丝不苟检查行李的习惯,自从来到平行世界后就消失不见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莫名其妙的掉下来,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拿,身上能带着足够的钱,我已经很知足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我没能随身带着彩绪的日记本。
“無,你听得见吗?”我站在火车站台前,低着头静静的直立着,感觉挺像立在日本涩谷车站前忠犬八公的雕像。手上还拎着几个从24小时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仅咬了几口,还没吃完,今天的饭团里面包着的鱿鱼实在太油了,腥腥腻腻,难以下咽。
“無,我需要彩绪的日记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紧闭着双眼,在心里一遍遍呐喊,“听的见就给我啊,这不违反游戏规则吧?”
“妈妈,那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叔叔闭着眼睛在干什么呀,表情那么痛苦,是生病了么?”
我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小萝莉指着我一脸天真无邪的跟她身边的少妇说着悄悄话,也许是小孩子对悄悄话的定义尚不明确,她说的我全都听到了。蹲在她身边的少妇注意到了我在看她们,赶忙朝我点了一下头,便抱着小萝莉匆匆走开了。
我叹了口气,被当成**了么?车票是早上六点的,清晨五点我就来了车站,坐在车站旁的长椅上等,清晨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黑,隐约能看见白底黑字的指示板上写着“丽晗市→东道市”的字样,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等着字一点点的变清晰,等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什么也不想去想,现在只要一提到秦,我的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发疼,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
春天的早晨还是有点儿冷,一直被便利店的袋子勒着的手微微发疼,我换了一只手拎袋子,从大衣兜里掏出烟来,有风在吹,我捂着打火机擦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着,吸了几口,身体一下子变暖了,人也精神不少。朝阳慢慢照进了站台,暖洋洋金灿灿,我抬头看了看站台看板上的电子表,早过了上车的时间,看来火车又晚点了。又等了一会儿,周围来来去去好几拨人,列车终于鸣着笛姗姗来迟。
我排在人群中间,等着上车。从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了嘈杂声,也许又是小偷偷了旅客的东西被当场擒获,或者又是哪个倒霉的男人踩到了高冷女神的脚引起了难以平息的争吵。总之,逃不掉聚众人群那些不可避免的无聊矛盾。我也懒得回头,跟着涌动的人流上了车。
车子慢慢开动了,一点点离开了站台,这时,我忽然看到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光生!光生!等等我!”
早田在火车下面奋力的奔跑,高高的马尾在脑袋后面不停的甩来甩去,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敲打着车门处的玻璃,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惊了一跳,眼看着火车就要加速行驶了,我赶忙打开了车门,在最后关头一把把早田给拉上了火车。
我们站在列车过道里面缓神。早田弓着腰,双手支着腿不住的喘息。等她气息渐稳,我才慢慢问她原由。
“早田,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忽然抬起身子,把我的胳膊狠狠甩开:“光生你这个混蛋!”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一直噙着眼泪,说完这句话后,泪水忽然像开了闸门一样,哗啦啦的泄了出来,她一边仰着头大哭一边骂我:“光生,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这么简单就丢下我了,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丽晗市里!你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早田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乘客的议论,大家都把头转向我们这边,相互指指点点的。我赶紧捂住了早田的嘴:“别哭了,别哭了,我哪有把你一个人丢下,夏川和榎不是都在吗?”
早田挣扎了半天,也没能逃开我的手,最后一着急,搬起我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我顿时疼的一个激灵,却又不敢放开她,只能就这么忍着。突然,脚趾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我一下子没忍住,条件反射的放开了早田,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脚,这一连串的动作一定相当滑稽。
脚是被早田的高跟鞋跟踩的,看着她不下五厘米的跟度,我忽然好佩服她能追着火车一直跑,但是佩服的同时,好像也多了一点点的心疼。
“你明知道夏川要陪着夏北,你明知道榎总是那么阴阳怪气的不理人,你还把我一个人仍在那儿,又不说你多久才回来!而且竟然还是去找别的女人!”早田越骂声音越小,慢慢变成了埋怨,“我知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好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可你不能,可你不能,可你不准喜欢上别的女人啊,把自己的女朋友丢在一边,嘴上说一句想见彩绪了,就马不停蹄的买了票,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啊,你这种做法真的没问题么……”
早田哭着,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彩绪就更不能喜欢了你知道吗?人家已经有建吾了,又不会喜欢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听着她的话,我不禁笑出了声,原来早田是担心我喜欢上彩绪才一定要跟来的啊,可能决定要走的那天,我说了什么话让她误会了吧,也真是幼稚呐,我怎么会喜欢彩绪呢?
我一边笑一边摸着她的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会喜欢她的,我发誓行了吧?”
早田还是把头闷在我的怀里不出来:“光生,你不认我没关系,但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对你的爱。”
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是对早田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她追火车的行为,还是幼稚可笑的想法,还是为了打动我一直做得努力。总之,那一刻,我内心真的有了种冲动想去抱住她。
“好的,我答应你。”
我笑了一下,回答道。
我不知道这种心软对于早田的追求来说算不算得上一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此刻我也别无选择,我知道自己心里那一秒钟的悸动是怎么来的,它就来自于此时此刻,而不在于彼时彼刻,它是新生的,不在于记忆中。如果新的光生能够爱上早田,对于大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我们别耗在这里了,回去坐吧。”我摸了摸她的头。
“你先等一下……”
“干什么?”
“不是我不想抬头……那个,鼻涕流出来了,没办法擦……你有没有纸?”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