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进货,这小子一整天也没回来。何墨芽都结束上课了,他还是没回来,不会去偷懒了吧。
“二表姐,张子恕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一个下午了。”
“什么!一个下午了!”何墨芽差点没喷出口水。这不是耍人吗,进货的路程来回也就两个时辰,这小子竟然搞了一个下午,生个娃也该打酱油了吧。何墨芽气鼓鼓的瞪着外面,双手叉腰心里盘算着如何教训这小子。
这个时候,铁震男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想着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墨芽,你说子恕会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不然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
“不会的,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不过想想也真奇怪,没理由大半天还不回来的,不管是不是出事还是出去看看。
何墨芽匆匆关上店铺,打发走了铁震男之后,一个人急急忙忙去镇上寻找。一路上也不知踩了多少个泥坑,可此时的何墨芽顾不上这些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真的有些担心起来。万一张子恕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跟爹娘交代,而且心中还有一丝愧疚,说到底她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些,心眼却是好的,她可不想他出什么事,那就太罪过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天色越来越黑还时不时的听见山鸡野鸭叫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美妙反而有些恐怖。何墨芽忍不住缩着脖子,浑身紧张起来。
“张子恕,张子恕,你在哪里?”她大声喊叫,想用这声音掩盖内心的恐惧。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依旧是静静的。
突然,一双大手从乌黑的地方伸了出来,拍了拍何墨芽。这一拍把她吓个半死“啊——”
背后之人被这尖而细的叫声震的耳朵都快聋了“喂,是我。”
定睛一看居然是张子恕,何墨芽一脸鄙视“你干嘛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里装鬼啊?”
张子恕冷冷回道“我倒是想回家,可没人帮我搭把手。你看我这腿,还要拎着这么一大堆东西,能走的快吗?”
“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何墨芽好奇地往他的腿上瞧,可因为天太黑看不清所以然,只是从他的走姿上发现好像有些瘸了的感觉。想到这里,何墨芽顿时大吃一惊“你的腿不会……”
“如果你再不帮我搭把手,估计就真的废了。”
何墨芽赶忙上去接过东西。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扶他一把吧。再回去的路上,张子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在他到达镇上之后,看见一位小孩子在哭说是要找妈妈。张子恕心一软就帮他寻找,没想到这孩子把他往陷阱里带。一到那荒无人烟的弄堂之后就不见孩子的踪影,正想往回走寻找的时候。忽然前方出现一大块装有尖刀的竹筏。
张子恕见势不妙立马顺着围墙往上爬,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困在里头。就在竹筏飞过来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张子恕正想趁机解开网逃离,却不想五个小混混走了出来,各个手持木棍围了过来。
看他们脸上未消的棍子印,应该是为上次的事报仇吧。张子恕愤愤的看着他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窝囊的事,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正当他挣扎着想要挣脱网的时候,五根棍子如冰雹一样狠狠砸来。幸好他是练家子没那么容易垮。生生挨了二十多棍之后,还能站起身去指定地点进货。
张子恕淡淡的讲起了今天遇到的事,何墨芽听得一阵震惊,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二十辊生生打下来确定没有内伤?她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张子恕,张子恕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了一会才算到家,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结束了。何家夫妻两以为女儿不见了急得到处去找,直到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才算放心。
只是为什么张子恕满身是伤,何田田上前关心,张子恕避开了她的眼神,以不小心掉坑里为借口搪塞过去。何墨芽知道他的意思,立马转移话题,把父母送回了房里,才总算堵住了他们的嘴。
两人大呼一口气,惊恐的一天总算结束。何墨芽回到自己房间里,可这一天不知怎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起这家伙生生扛了二十辊就有些愧疚。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若不是自己让他进货,若不是得罪了那五个小混混,他也不会受伤。总之愧疚不已,同时也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感到崇拜,虽然这人说话很欠扁,不过关键时刻也像个男人。
翻来覆去,不知辗转多少回,才终于见到了翌日的……大雨。何墨芽以为会出来太阳,却不想今天居然下起了大雨。不过说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难得遇到一场瓢泼大雨,百姓们都欢乐不已。都说下雨天留客天,这话一点也不错。
雨水来的突然,田里忙活的乡亲们没来得及赶回家只能就近躲在小店铺里。这躲雨的人一多,闲话也就多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家常,渴了就买点水喝,饿了就来几包瓜子嗑。这一天小店的生意是出奇的好。张子恕和铁震男差点忙不过来,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
围坐的人多了八卦也就多了,几位年长的妇女见他两个配合的这么默契,纷纷揣测起来“我说子恕,之前来的时候,店里还是你一个人,怎么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姑娘。这姑娘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另一位妇人回道“这姑娘你还不认识啊?她是何家嫡母的第二个外孙女。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铁家离这里有一段路,可以说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小姑娘倒是蛮有耐心的,这么大老远的也愿意跑过来帮忙。”
另几位妇人边嗑着瓜子边打量着张子恕和铁震男两人。张子恕实在忍受不了各种异样的眼神,再加上他们都是长辈不好发作,只能隐忍着躲到里面去打理货物。
店铺里看店的只有铁震男一个人,她低着头娇羞的摆弄着货架上的东西,说是摆摆弄可是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一直听着妇人间关于他们的谈话。
不知不觉雨停了,妇人纷纷离开,店里才算安静下来,张子恕这才从后面走出来。铁震男红着脸正想开口搭讪,却来了个何墨芽打断了他们。她只好咬着牙,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墨芽,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样做生意实在赚不了钱。我琢磨着搞些别的路子,一斤苹果二十文钱,乡里一定不会买。但如果一个苹两文钱还是各种小动物形状的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子恕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何墨芽得意洋洋的说道“很简单。二婶是雕刻的行家,所有萝卜水果在她手里都能雕出朵花来。若是请她来这里干活,那小店的生意一定大好。我们不赚大人的钱,就赚小孩子的钱。对于小孩子来说小动物小可爱的东西是他们的最爱,一旦他们想要了,大人们一定会买。如此一来我们就有钱赚了。而且一斤苹果有五六个的样子,如果是两文钱一个苹果,相比价钱他们一定选择后者。但若是一个苹果分成两半雕花,按一朵花两文钱卖,一个苹果就卖四文钱,一斤就有二十文钱的样子。如果一个苹果雕成三朵花岂不是要翻倍了。”何墨芽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像已经成功了一样,越说越来劲,眼里直冒光。
张子恕一脸无奈“何老板,你想钱想疯了吧。麻烦你现实一点好不好。何蔡氏可是客栈的老板娘,他们客栈就是靠她手艺发家,你觉得她会放着好好的家里生意不管,来管你这个破店吗?”
“那不是有你吗?”
“我?你什么意思?”张子恕嘴角抽搐右眼直跳,从她眼神扫视过来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何墨芽,你给我说清楚。”
何墨芽嘴角一勾,搬出一副老者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伙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我听说你聪明伶俐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上次让你画那贵夫人的模样,三下两下就出来了。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先请二婶过来帮忙七天。在这七天时间里你得好好学,认真学,拼了命的把这门手艺学过来,以后的日子里雕花就靠你了。”
“什么!”张子恕差点跳起来“何墨芽,雕花这种手艺是有难度的,一时半会根本学不会。何况不经过同意就学那是偷师,要让何蔡氏知道了非大吵大闹不可。”
“你只要把这门手艺学了,换一个样式不就完了。比如说二婶擅长雕刻花鸟,你就雕刻兔子嘛,反正不要让她看出来就行了。再说了,我们卖的可是小孩子,他们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只要像一样东西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深入研究的。好了,这是本老板的命令,张小二,你若是不想再呆下去的话就只管顶嘴吧。”
“你!”张子恕咬牙切齿的瞪着何墨芽,心中大怒,却又发作不得。
何墨芽狡黠的笑着,双手靠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