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儿带回房间之后,总算没了跟何蔡氏顶嘴的人。何豆发语气也放缓了,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小声点有所退让“弟妹,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们家芽儿偷师,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你说吧,怎么赔偿损失。”
何蔡氏态度坚决的说道“要东屋那块地。”
“你要那块地干什么?你们家不是常年住在镇上吗,留着地也没用,你要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一句话,大哥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何豆发不说话,低着头,眼神深邃浑浊。
见何豆发许久不说话,何蔡氏急了“大哥,偷师这件事不管是从良心上还是法律上都是不允许的,你若是不同意赔给我相应的损失,那就别怪我无情告上县衙了啊?”
何蔡氏步步紧逼,何豆发依旧是一言不发,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就在此时,何豆角带着儿子何茗也赶了过来“大哥,好久不见了。”何豆角笑眯眯的看着大哥。
大哥何豆发瞥了一眼,依旧不说话。何豆角转而看向自己的夫人何蔡氏,教训道“早就看你一大早出去就知道事情不对,现在看来你果然在这里闹事。走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快点跟我回去!”
何蔡氏甩开何豆角的手大吼道“我不回去!早就知道你何豆角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一直走在大哥屁股后面。今天这件事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凭什么让我退让,要退让也该是他们才对!”
何蔡氏的声音很大,几近乎暴怒,把屋里的两位奶奶都吵到了,二人过来一看便知道是有事情发生。否则何豆角一家是不会来乡下住的。
生母何王氏先问了儿子几句“豆角,你媳妇又怎么了?今天全家大团聚的是不是又要搞什么了?”
何豆角尴尬一笑“呵呵,娘,也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没什么事的。”
何蔡氏立马将婆婆拉了过来“娘,大娘,正好你们都出来了就做个见证吧。何墨芽偷师是张子恕说的,而且儿媳也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并不是我胡说八道。今天这件事的解决之法很简单,就是赔偿东屋那块地,否则就只能见县老爷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何蔡氏说了半天就是想要东屋那块地。难怪之前一直大吵大闹的,恐怕是早有忌惮了。想到这里,何王氏无奈的看了一眼嫡母,可怜的嫡母又是当日那副害怕的摸样,依靠着墙角。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何蔡氏这么闹腾,定是要分家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个嫡母就成了孤寡老人,所以担心以后的日子。
嫡母担心了这么久,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何王氏则是在一旁叹气,多说养儿防老,可是生了这么个怕老婆的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蔡氏对她这个当婆婆的一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真要分了家恐怕自己这个亲娘过的比养娘还不如。倒是二姐的儿子何豆发孝顺,只可惜二姐死的太早没能享受到儿孙满堂的滋味。哎,何王氏叹了口气,坐在一边看着儿媳妇吵闹。
就这样,何蔡氏叽里咕噜了好一会,死咬着理不放。何豆发无奈同意了她的说法,将东屋那块地给了出去。这样还不算完,何蔡氏生怕大哥反悔,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大哥写下字据作保证。
何豆发捏着笔,想写又不想写,毕竟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如果给了弟弟他们,那他们岂不是没有念想了。心里犹豫着,这个时候能有个说话的人出出主意该有多好,可是转身望向屋子那边,何田田还呆在屋里不出来。想来是不愿看到这一幕,所以不肯出来吧。
既然没有商量的人,他也只能自作主张一回,写下了转让字据。望着白纸黑字真真切切的事实,何蔡氏才算露出笑脸。“大哥,你早点写不就完了吗,也不用我们大家费这么多功夫。”说着,笑嘻嘻的将纸条收好,才算完事回了镇上。
何豆角尴尬的冲着大哥笑了笑就追出去了,剩下的何茗倒是懂事。生怕奶奶何王氏心里不痛快决定留下来陪陪她。
这天,何家上下谁也没吃一口饭,都各自回屋歇下。迟来的何籽盐,张子恕两人见满柜子的饭菜没有动过都很纳闷,但没有多做联想,吃完饭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丢给他们更大疑问的是,平日里这个时候何家人还会聊会天串串房,又或者点着蜡烛很晚才睡,今日怎么一个个的都熄了蜡烛。实在太反常了。
张子恕和何籽盐两个互视一眼都表示很纳闷,不过想起何蔡氏今早的态度,又明白了过来,想来是她晚上又闹开了吧。这些也怪自己不好,都是自己说她偷师才会闹成这样的。其实这都是何墨芽的想法而已,她并没有那么做,所以不算,不行,他得去跟何豆发解释。
可是这会大家都睡了,似乎不适合去打扰,想着明早再说这件事,可真到了明早才知道这件事已经解决完了。东屋的地早就让何蔡氏夺了去,对此,张子恕更是愧疚了,低垂着头趁何豆发出门之际追了上去说出自己的想法“何伯伯,这件事是这样的。墨芽之前是想要偷师来着,不过没有做,我们是靠着自己的想法才发家致富的,跟何蔡氏说的没有任何搭边的,你们不要相信她。”
何豆发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也知道芽儿很冤枉,只是人家拿出你们店里的水果娃娃,说上面的一笔一划都是学着她的雕工雕刻而成。而且当时你也承认了偷师的想法,也就是人赃并获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只希望牺牲一块地能换来两家和平共处就好。子恕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别再说了,我衙门里还有事要做,先走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吧。”
说着,何豆发就自顾自往前走。看着沧桑的背影,张子恕更是难过不已。刚才何豆发的那番话到底是原谅还不是不原谅自己,为什么感觉心里还是那么不踏实。不行,他得找何墨芽说个清楚,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想了很久,想好措辞之后才鼓起勇气去找何墨芽解释清楚。只是刚转身就看见她匆匆忙忙的跑出去,这么慌张,是有什么事要做吗?张子恕悄悄跟了上去,发现她去的不是六叔家,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去给孩子上课,那么会去哪里,看方向应该是去镇上,该不会找何蔡氏理论吧?
张子恕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跟了上去,发现何墨芽居然在一家包子铺停住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好奇的张子恕又往前凑了凑,终于看见了她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的应该是在吵架吧。
吵架?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吵架,能赢吗?担心她出事,张子恕顾不上别的了,直接冲了进去,对着包子铺的老板就是一通狂扁,扁完之后才由老板开口。
老板大骂“好小子,你还有帮手。走,走走!以后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就这样何墨芽和张子恕被这位老板赶了出来,何墨芽还来不及开口讲正事,被张子恕这么一弄,更加难以开口了,只能闭嘴往家走。
张子恕快步跟了上去问道“你怎么会跟这个老板发生口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在跟他说什么,说的这么激烈?”
何墨芽不说话,鄙视了一眼,继续朝前走。
张子恕继续追赶,不依不饶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张子恕,我跟你不熟,不要跟着我好吗?”
“何墨芽,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听这话,张子恕也急了“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何墨芽我得罪了你吗,为什么每次碰到你都要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们能正常说说话吗?”
何墨芽停下脚步,冷笑道“我们能正常说话吗?我也觉得纳闷,我跟所有人都相处的很融洽,为什么跟你就这么难沟通呢,你不就是失忆了吗,又不是不会说话了,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不中听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子恕心头一紧,心虚的低下了头,想来不会是昨天早上跟何蔡氏说她偷师一事被她听到了吧?
何墨芽见他心虚,就越发觉得好笑了“哼,张子恕,我不就是瞒着你偷偷把铁震男约过来嘛,你至于这么害我吗?你害我也就算了还害的我们家丢了地闹僵了关系,我现在就成了罪魁祸首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爹我二叔,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存在这个家里。张子恕你自己说说我偷师了吗?”
“我,我……”张子恕放缓了语气,声音越来越低“我当时因为烤番薯的事情太生气了就随口这么一说,不过事后我找你爹说了此事,为了表示抱歉我今日来特地向你道歉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