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一人唤“元娘”,方回了头,便见得张握瑾携了清和也来拜香。元梅回头舒朗的笑着,也亲热的招呼着。张握瑾戏谑说到,“元娘可是成了亲的,在此处求子吗?”
元梅掩唇而笑,“张郎说笑了,如今可是如此得意,是为清和娘子来求子的?”清和偎了张握瑾衣袖低头羞涩的笑着。元梅看一眼清和无限柔美的样子,也只是心中无限喟叹,又说道,“怎么不去清凉寺呢?这里可是不如清凉寺香火旺。”
清和抬头起来,声音柔婉,面目含波,“这里的人少,而且此处古梅甚好,我只请求了,张郎便愿意陪我来此处了。”说完看着张握瑾的眼睛,一片深情。
元梅早已听沈怀之说过他们还未成亲,便又笑着说道,“可是何时成亲,便是要去喝杯喜酒的。”人声熙熙攘攘,十分热闹的。
清和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收紧了张握瑾的袖子。张握瑾只握住了清和的柔夷,面上深情不动,对着她说道,“清和,不必担心,我会说服阿母和大人的。”元梅也只是看着二人笑笑的,便说了,“我便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在此好情意了。”便携元二离去了。清和柔婉的向张握瑾一笑,眼中无限情意毫不掩饰,然而张握瑾心中却觉心中一紧,顿觉有压力在心头。
又握紧清和的手,护着她,在人群里走着。
元梅回到茶馆,日子一日一日漫过,茶坊的生意也只是平平淡淡,元梅也乐得清闲,只闲的时候愿意去挑些新茶。茶铺得了沈怀之的嘱咐,也是给元梅推荐一些不错的茶叶,到底也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茶坊,只是些闹市之中有些个愿意歇脚的人吃吃茶。
半个月过去,沈怀之也从扬州回来了,带了扬州的特产来拜访元梅。依旧是那温暖清俊的笑颜,扬州一行只添了些许疲态。元梅迎了沈怀之坐下,叫鸾镜上了茶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怀之温柔的笑着,“飞卿可是些许日子觉得无聊了,不如过些日子出去踏青吧,清明也是快到了,到时会有很多人出行的,正是好时日。”
元梅以手撑颌,脸庞素净白皙,笑着望着沈怀之,“好呀,那时必有些好玩的。”又叫元二上了点心,呼沈怀之吃着,倒添了些默契。鸾镜只是在一旁招呼客人的茶水,时不时给元梅递个眼色,元梅全当无视,觉得好笑。
待到送走沈怀之,鸾镜与元梅戏谑的说道,“你倒是有趣,与这凡人亲近的很。”
元梅掩唇笑着,“你这孩童,知晓什么,人间一知己难求。全叫你往坏处想了,想来也应该劝你去当和尚,六根清净的好,也免叫你思念阿莲。”
鸾镜些许沉默,元梅打量着他,鸾镜复又说道,“我一日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子,她……像阿莲,她的气息很像,可是我后来找不到她了。”
元梅了然,拍拍鸾镜的肩膀,说道,“有缘人自会相见,既然你们会再见,就证明你们是有缘分的,这样的话,又何须担心呢。你且宽心吧,你会再见到她的,何况即使无法相见,到冬日我也会施法帮你找到她的,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了。”
鸾镜点点头,面上有些黯然,又化作一道光芒回到镜子中了。元梅思索着,静静的坐下,把玩着镜子,一寸寸磨砂着镜面上凹凸的花纹,随后又淡淡的笑了,感叹时光的静谧流逝却抹不掉最初的念想。
到了第二日,一个白衣女子进店来,容颜清丽,年方豆蔻,着了襦裙、套衫袒领半臂舞衣,便知是教坊中人。女子只唤了茶,点了几道小点,见得鸾镜上去倒茶,却呆愣了。元梅便知晓了,只款款走上前,接过茶壶,添了茶,福了福身说道,“小娘子莫要见笑,我这厮儿未曾见过世面,便觉娘子貌若天仙,一时呆愣了。”又掩唇而笑,“饶是这么小的童儿,也觉娘子美貌动人。”
女子低声轻笑,声音如人般清丽,一双眼睛深陷,明目善睐,便觉眼睛是光彩的集中地。此时鸾镜也略略回过神来,只表情不大自然,鸾镜便出声说道,“娘子的芳名可是什么?”
元梅拉住鸾镜的衣袖,呵斥道,“你今日真也不守规矩了,女子家的芳名可是轻易说得的?”又转身,包含歉意道,“小娘子,真也不好意思了,我这厮儿甚是不懂规矩。为了给娘子道歉,我便与娘子赔上些茶点可好,只望娘子日后常来此处。”
使了眼色给鸾镜,鸾镜只是讪讪的下去端了店里最好的茶点来。女子淡笑说道,“这并不碍事的,我本是教坊中人,艺名有何说不得的,我是叫作芙渠的。你这厮儿年纪也还小,又长得与我儿时同伴有些相似。”语意中又有些惆怅,“便是如今,他也该与我一般大了吧。总之,那厮儿是很有些可爱的,勿要惩罚他便好,他也只是孩童。”元梅便主动坐下,与芙渠攀谈起来。
元梅笑着说道,“这厮儿平日里虽然有些傻愣,可也确实是讨人喜爱,我也是舍不得惩罚的,娘子这么说,就更是心善无比了。”
女子端起茶水雅致的饮了一口,姿态优雅,显然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复又说道,“你这茶坊倒是十分舒适的。”
“娘子何须客气,如此人才,我也愿意结交你,你只唤我元娘便好,那厮儿便是叫着鸾镜的。娘子知晓此处了,便是要常来的,我也是朋友极少的,因此得了你这个朋友,也是极珍稀的。”
芙渠眼中显出略略惊异,元梅便知自己操之过急,莫要吓着芙渠才好,又见不远处鸾镜焦急的脸庞,只递了凝视的鸾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无限温暖的笑着,一眼望进芙渠眼睛里去。芙渠低头,略略显出几分青涩来,复笑道,“我便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