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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接触

砰,小屋的门被人重重的关上了。

于镇民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位倔强的人,”于镇民低头望着脚边的枯叶屑,“那么,我就试试把这堆枯叶拼回去吧。”

一阵风吹来,碎屑飞散。于镇民随手抓住一把枯叶碎屑,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真是不错的挑战,赵承建这个人。”

车内,陈诚亚一脸坏笑的指着站在小屋外的于镇民,“你们看,小于出来了哦!他们终于‘聊’完了,不知道‘聊’的怎么样?嘿嘿……”

李菲看着露出邪恶表情的陈诚亚,轻蔑地说,“亚小贱,求你不要把你那混秋叶原的基腐思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出来好不好?我们可是处于镇民最看重的工作状态,如果你再瞎闹,后果……你知道的。”

“于镇民,于镇民,又是于镇民。他小子比我岁数小,我凭什么要怕他?再说了,李菲,你不是比他大么,那为什么要怕他!”陈诚亚气鼓鼓地说,仿佛是为了报出发之前他被于镇民狠狠地瞪住的仇,“他毛头小子一个,凭什么做这个公司最强外宣小组的负责人?虽然我不知道他骂人的技术有多么高超,但是我以的抗压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怕这个……”

“这个什么?”李菲轻哼了一声,“只会过嘴瘾,你这个人啊……”

“我这个人怎么了?!”陈诚亚不服气地继续说,“我……”

还没等陈诚亚说完,车门突然被打开了,车外清新又有些冷冽的空气陡然冲了进来。于镇民进来了!车内的所有人同时收到了这个警告,当然除了正在努力刷着手机屏幕的某个人。陈诚亚赶紧闭紧了嘴巴,李菲从包里拿出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拿起丢在一边的文件夹,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过程不超过2分钟。陈诚亚瞥见了李菲一系列的动作,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

在车子的另一侧的座位上,因为怕被恐怖的上司责罚而全神贯注盯住手机屏幕的苏丽,全然不知道车门被打开了,还在一个劲地用目光扫描着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突然,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苏丽快速浏览着手机屏幕的眼睛突然停住了,是谁?苏丽努力不动声色地判断着来着的身份,然后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对话是来自李菲和这个刚来的人的。

“事情谈的怎么样啦?赵承建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对象。”和刚才截然好似泼妇骂街的声音相反,李菲极力维持着在于镇民面前的端庄得体。

“确实,”平淡如水的男声传到苏丽的耳朵里,好像是湖面漾起的浅浅的波纹,“赵承建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挑战对手。”

是赵承建!苏丽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阵发毛,生怕声音的主人向自己问起有关赵承建的问题。千万不要注意到我,千万不要注意到我,苏丽在心里默念着,低下头,悄悄地把手机发到包里,装作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到窗外。

车内,于镇民和李菲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那,合同谈的怎么样了?”李菲试探性地问,方才陈诚亚描述的一些情景,李菲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能顺利进行的可能性。

“合同还没谈到,赵承建的合作意愿不是很强……”于镇民的声音中露出久违地喜色,“很不错,是我的style!”

听了于镇民的回答,李菲尴尬地笑笑,瘫软在车椅上。回公司的路上,李菲一直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难办的人。因为上次的“华盛被告”事件,自己在公司过的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弄出一个赵承建来……啊啊啊,自作孽,不可活。而且,连于镇民也搞不定的人,她李菲怎么可能搞得定。看来得有一段时间要吃苦了。哎,我的假期……还准备去大阪旅游的,机票都订好了……李菲在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果不其然,于镇民在路程的最后给李菲下达任务了。当然,如李菲所预料的那样,她不能去旅游了。

“李菲,你最近有时间吗?”沉默了一路的于镇民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额……最近啊,”在于镇民面前一向果断的李菲犹豫了一会,一是因为说服赵承建这个任务的难度,还有就是已经注定打水漂了的机票钱。

“我这里有个任务,最近需要完成。”

“是说服赵承建吧?行,交给我,没问题。”李菲看见于镇民好像是在哀求地眼神,一咬牙,自己就答应了下来。其实,于镇民还是原来的那副淡若天人的既视感。

“是这件事情,我最近还要应付上次事件的残余问题。”于镇民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的工作日程表,“这次的实习生是叫苏丽吧?”

本来正在庆幸着逃过一劫的苏丽,突然听到于镇民喊自己的名字,仿佛听到了恶魔的召唤,战战兢兢地回答了一声,“是的。”

“是你啊?”于镇民看一眼身边坐着的女孩,略微感到吃惊。上车以来,就没有注意到身边还坐着其他的人,不知道是自己的观察力减退了,还是这个女孩把自己隐藏的很巧妙,还是……

“是,我就是苏丽,新来的实习生。”苏丽低着头,朝着车窗的方向送出一个白眼。居然都没有注意过我,观察力这么差么,这个人……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那你就跟着李菲一起去说服赵承建吧,”于镇民没有停留在‘是否看漏新来的实习生’的问题上,继续翻看着自己的日程表,“最近没什么事情可以给你做。你就专心做这件事情吧。”

“好的,我知道了。”苏丽小心翼翼的回答,心里可是像正在举办着烟花大会似的,高兴得不得了。事情这么少,真轻松啊!最棒的是,最近不用看到这个人了……

砰,引线燃尽,爆裂的声音彻响天际,砰,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砰,砰,就如同苏丽现在被解放了的心一样。只过了一天,苏丽这美丽的心情又会像烟花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罢了。

次日清晨,宿舍楼下,已经洗漱完毕的苏丽正精神饱满的站着,哼着最近流行的单曲,等待着李菲的车来接她。为什么这么早?苏丽朝一旁站着的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挤挤眼,“因为,早点出发早点结束啊!菲菲姐说的。”

李菲已经顺利晋升成苏丽的‘菲菲姐’了。说来也奇怪,以前那么不愿意接触的人,因为怕受伤害而不接触的人,为什么这么顺利的就改口了呢?而且还改的那么理所当然地。苏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

昨天晚上,苏丽回到宿舍之后,接到了来自李菲的电话。电话内容当然是对“说服赵承建”这个任务的一些注意事项的讲解。在通话的最后,苏丽无意间就说出了“菲菲姐”这个名词。电话那头自然是没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苏丽自己不舒服了。放下电话,苏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怎么啦?任务很难?”任娜凑过来,脸上紫一块红一块黑一块的,整个一印第安人,“还是,负责人很难缠?”

“没事儿,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我的任务很轻松的。”苏丽收起攀上眉梢的愁色,准备朝身旁的任娜发射一个可爱满分的微笑。刚一转头,就被出现在眼前的奇怪的脸吓了一跳。苏丽指着任娜五颜六色的脸,有些吃惊地张着嘴,“任娜,你这是……面膜?”

“聪明,”任娜帮苏丽合上的有些不听话的嘴巴,“不过,你是怎么回事啊?和小组里面的前辈关系搞好了?你以前不是还有那个什么‘社交恐惧症’么,这么快就治好了,有效率呀,真是!”

“也不全是这样啦,”苏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摆弄着手机,“其实我也不知道……额……可能是分配给我的任务比较轻松,然后李菲姐性格又比较好相处吧……嗯……就是这样。”

‘社交恐惧症’,那堵自从那个叫程易凡的男孩子从苏丽的世界消失开始便一直存在的墙。那堵曾经拒绝过无数想要靠近苏丽的人们的墙,现在似乎开始垮塌了呢。

“嘟嘟,”一阵喇叭声打断了苏丽自娱自乐的歌声。

是李菲来接她了,苏丽心里涌起一股有些急切的喜悦。如果这个任务很快完成的话,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休息了。即便是任务困难,想必自己也不会起很大的作用,这段时间也应该是可以过得相当清闲。这样,她就可以有时间找人了,利用华盛娱乐庞大的搜索系统,把在她世界消失了许久的他找出来。这也是她违背兴趣,到这个平日被她嗤之以鼻的地方来实习的最主要原因。好的,鼓足干劲,一口气完成任务!苏丽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上车吧,”李菲一改往常的端庄的职业装,换上了一袭红裙,鲜红的唇彩,再加上一副纯黑的太阳镜,向苏丽做了一个简短的示意手势,“咱们去邀请明星怎么样,小姐?”

简直就是女王大人嘛,想不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李菲,除了面对陈诚亚时的泼辣和面对于镇民时的严谨,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坐在副驾驶座的苏丽整段路上几乎都沉浸在李菲突然变身‘女王大人’的震撼中,再看她自己,穿衣打扮都不出普通女大学生之右,想必就算自己站在大街上大喊‘我是华盛娱乐的制作人’之类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哎,算了,反正也不会在这里有过多的停留,不改变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紧张啦?”正在开车的‘女王大人’见苏丽大半会一句话也没说,以为是第一次出任务心里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便故作淡然地说,“没事的,谁都有第一次与社会人打交道的时候,都会紧张的。待会啊,你就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保证什么事情也没有。相信你李菲姐,知道了吗?”

“嗯,我会努力的!”苏丽从一大堆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用明亮的嗓音回答道。只是声音带着些许匆忙与慌乱,这种性格的急速切换,就算是像苏丽这种使用的有一点时间的人,还是不能达到切换自如的效果。

“那就好,不过,这次的任务可不是努力就能完成的哦!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李菲把车开到限速,她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打磨的不成样子,几乎是听不到的程度。

苏丽耳朵里被灌满了风声,根本没听见李菲对她说的话。看着李菲快速开启闭合的嘴唇,苏丽只好动用了脸部肌肉,扯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应付了过去。好麻烦,处理人际关系什么的,最累了。苏丽低下头,继续和她的手机屏幕战斗。

*******

城市的西北角,遍布的砖瓦小屋,用尼龙布围起来的临时围墙。市政府称这一片为棚户区。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过道,堆满垃圾的下水沟,都在告诉经过这的人们这里的住户并不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

赵承建无力地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摞打印纸。那些是市医院的催款通知书和邻家阿婆的病危通知书,还有一些较小的,是自家的水电、燃气催款单,还有一些……这一摞纸只说明了一个问题,‘现在很需要钱,可他赵承建没钱!’

怎么办?赵承建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拒绝了昨天找上门来的年轻人。要是他答应的话,现在一定不会是拿着缴费通知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他要重新返回乐坛吗?谈何容易,暂且不谈乐坛的竞争,单是以前和经纪公司的纷争留下的一些不是很好的名声,就已经为他堵住了所有可以借钱的渠道。况且,自己是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充斥着背叛的地方的……

最起码,我要守住自己的尊严。赵承建倚坐在门槛上,下意识地寻找着昨天被他捏碎的枯叶碎片。经过了一个夜晚的狂风的洗礼,那小小的一堆‘灰尘’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等别人鉴赏。赵承建看到的是一块干干净净地水泥地,就连龟裂地水泥皮的夹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连枯叶的半点痕迹都没找到。赵承建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昨天对那个年轻人讲的话:“如果这堆碎叶子能够被拼完整的话,我再考虑你的提案。”

哼,一声冷哼从鼻腔内发出,赵承建突然站起来,朝着天空大喊,发泄着内心的愤怒,满是暴躁的吼声惊得屋子旁边的树上的麻雀四处逃亡。

“李菲姐,……那就是我们今天要说服的对象吗?”苏丽望着不远处有些失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旁边的李菲。虽然隔着车窗,她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声音中的怒火。这个人……应该是好人吧……一想到待会还要跟这个看起来有暴力倾向的男人谈合约,苏丽有些害怕了。

“不用担心,这个人可是很‘笨’的哦!”李菲望着正处在暴走状态的男人,得意地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红口白牙,从侧边看起来只剩下恐怖的感觉。然后不再看他,悠闲地停好车,从包里拿出镜子,开始对自己的妆容进行细致地检查。

他们要搞什么鬼?李菲为什么笑的那么恐怖?难道她准备胁迫那个男人?不不不,那个男的虽然干瘦干瘦的,但是身形还算是魁梧,就算李菲在这么摆出一副高冷霸气女王的样子,在那个男人面前,能起到作用么?况且,这个人……性格很不好的样子……难道,华盛娱乐其实是**?!逼别人签卖身契,然后……不服从就抹杀掉……难怪大家都说娱乐圈的水深,真心不是开玩笑的……想不到我刚来就碰到这种事,哎,算了,任务什么的不重要,还是救别人命要紧。关键时候就劝他逃走算了…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应该不会被李菲吓住吧……可是,万一……算了……谁让我心软呢……苏丽犹豫了半天,终于壮起胆,下定决心要帮助这个看起来不算和善的落魄男人逃离华盛的魔掌。

在苏丽犹豫着救不救人的当口,李菲已经打开车门,身着一袭红色长裙,脚踩着8公分左右的高跟鞋,煞有介事地走到了正在宣泄情绪的赵承建面前。

“赵承建先生,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李菲用温柔的女声询问,似乎试图安抚眼前这个正在和自己使气,变得暴躁不安的男人。

老实说,李菲觉得现在用温柔的声线和她的女王高冷的气场完全不符。但是,男人嘛,如果逆着他来绝对没有好处,尤其是对于赵承建这种偶尔会脾气爆发的人,更是如此。李菲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是陈诚亚。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嘛,毕竟这些东西是他教我的,会想到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赵承建抬起头,看了看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现在应该有时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

苏丽回过神来,发现李菲已经跟那个男人谈了好一会了。男人神情有些严肃,也有些哀伤……糟了,我还要去救人……苏丽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准备下车,一面在心里反复地确认等会儿要说的台词。我是华盛娱乐的实习生苏丽,请问您是……请问您是……他是谁来着?叫赵……

“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赵承建哦!”

耳畔突然响起了程易凡的声音,模糊却又温暖的,却拥有像闪电般力量,每次记起都能让苏丽的心脏骤停。

“对了,叫赵承建!”苏丽兴奋地拍了一下腿,当然只是为自己还没有得痴呆症而庆幸。

脾气不是很好的先生,我来救你了,这种**公司的威胁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因为公道自在人间嘛……苏丽瞬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完全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嘛……这个时候通常应该怎么被表扬……哎呀,不管了,先救人再说……苏丽冒着‘生命危险’向正在谈话的两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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