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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该娶妃了

天空中,雪花飘落,大地上渐渐白成一片。

一来到御清宫门口,便见殿内外满挂红灯,大开的正门中,隐约映着舞蹈着的盛装舞姬,舞乐之声袅袅绕梁,给这个喜庆的夜晚,增添了一份似锦繁华。

皇后的轿撵停了下来。

在金凤仪的扶持下,皇后迈步走向那笙乐传来处,其余女眷紧随其后,依次进入殿中。

大殿主位上,皇帝穿着一身蟠龙出云纹的明黄色常服端端高坐,一侧不远处是皇后的榻几,大殿南北两侧,各是三排几案,坐着许多皇家亲贵。

见皇后走进大殿,所有人皆起身行礼,皇帝迎出两步,亲自将她带入席中。

直到帝后落座,众人才纷纷坐了下来,宁倾倾的位置在南侧第二排,与金凤仪、六皇子相邻,在她前面的一排,是位份在嫔位以上的妃嫔。

此刻,殿中已坐的满满当当,宫婢们开始穿花般入内,在众人的几面上,摆好酒肉蔬果。

趁着宫婢穿行,宁倾倾转眸将殿内的景象环顾了一遭,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宾客,她都并未见过,只能凭其所坐的位置,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方才安抚她的妇人,怎么坐在前一排的最末端?!

宁倾倾愣了一瞬,微微偏头,仔细的瞧了瞧,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难以置信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妇人竟是妃嫔?!

怎么会?!何况,这位置……像是嫔位所处,那妇人是这样的身份,却敢在皇后面前挂着冷脸,也恁是大胆!

想到这一点,宁倾倾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在她的印象里,央王与绥王的母妃,好似就是嫔位,是了,清嫔娘娘!那异于常人的做派,那眉眼容貌,倒真与那两位皇子有几分相像!

不自觉的,宁倾倾转头向肃元央的方向望去,眼中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与她相隔着两几,勾唇笑着的肃元央,抿了一口酒,目光瞟向了六皇子,也瞟向了她。灯火通明中,他似情似嘲的目光如刀如电,只是一眼,宁倾倾的身子便是一僵,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饶是宁倾倾反应迅速,也让六皇子察觉到了不对,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两下,笑着问道:“七弟,你瞧什么呢?”

肃元央讪讪一笑,摇头不答,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紧邻着他的八皇子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搁下,阴阳怪气道:“六哥何须多此一问,七哥自然是在看美人,难不成是看你我?”

说罢,他仿佛被自己的话逗乐了,笑得愈发大声。

他这一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时间,无数双目光,嗖嗖嗖,都向这个方向看来。

宁倾倾隐隐窘迫,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这样的场合,八皇子一旦出言调侃,极有可能让皇后拿住话柄,岂非让她陷入囹圄?!

苦恼的思忖着,她无措的将头别过,佯装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转念,她意识到旁人都在往这边瞧,自己如此反倒显得古怪,便咬了咬牙,也一脸懵懂的朝八皇子望去。

八皇子见状,立刻倾身攀上肃元央的肩头,笑吟吟道:“美人回眸,足以忘忧,七哥,还不快瞧上几眼?”

在众人的注视中,肃元央果真顺着八皇子的视线转了头,唇角斜挑,眼中满是溢于言表的赞赏。

看到那张英挺的面孔拧向这边,宁倾倾黛眉微蹙,连忙将身子向后缩了缩,下意识的,她拧过头,视线越过金凤仪,落在了肃元翊身上,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中平静无波。

仿佛知悉一切,亦仿佛这些与他无关。

就在此时,肃元央的声音悠然传来,堪堪落入她的耳中:“六嫂今日比往日更美了几分,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珺王妃?

话音一落,宁倾倾心下一怔,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转,望向了坐在他与六皇子之间的珺王妃处,看过一眼后,诸人皆不由的认同点头,珺王妃本就是美人,又为除夕宫宴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的确要比往日更美。

八皇子不料他会这么回答,一时说不出话,俊朗的面孔带着哑然,愣了片刻,方才哈哈一笑,拍着肃元央的肩道:“七哥说得不错!”

“什么不错?”一个温和中透着威严的嗓音突兀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主榻上,皇帝握着酒杯,面上含笑,似是兴致大好,径直看向他们兄弟几人。

肃元央笑了笑,不待八皇子应声,自顾自答道:“儿臣在说,六嫂今日之美甚于往常。”

“哦?”皇帝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深深盯了肃元央一眼,朗声笑出两声,点着头道:“你这么一说,朕倒记起,按你的年岁,也该娶妻了!”

他的声音的不大,却如钟磬般洪亮,有力的穿透了乐声,传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这话并不出人意料,众人心知肚明,年节一过,肃元央也二十有二,若非被罚在外的缘故,他的亲事断断耽搁不到此时。

说罢,皇帝右手一挥,侧过头,哈哈笑道:“皇后,你尽快物色几位适龄女子,让朕挑一挑,好在老七走前,先将指婚一事定下。”

“父皇且慢。”肃元央嘴角微扯,笑了笑,声音低沉的说道:“儿臣当下还不想成亲。”

一言吐出,皇帝脸色一僵,转过头,略有些不悦的看向他:“怎么?你已逾二十,难道还要再拖几年?!”

通常而言,皇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分量一点也不轻,察觉到气氛有异,殿中丝竹乐声戛然一停,宾客交谈声也是一止。

不过肃元央显然不为所动,他唇角一弯,慢条斯理道:“父皇息怒,儿臣此举是不得已为之,西北军情不明,或有战事,世事无常,儿臣前途难辨,实在不愿连累他人,还望父皇明鉴。”

他这是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他有什么闪失,会凭白连累与她指婚的女子守寡。依肃元央的性子,言辞这么冠冕堂皇,已经算是顾忌着场合,甚至在众人看来,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可皇帝哪乐意听这不吉利的话,愠色丝毫未消不说,又一看他唇边的笑容,气的端直就往桌案上拍去,威声喝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言语?!”

瞧这架势,在座的人都明白,皇帝是真的动了怒气,心里皆是无奈,暗自埋怨起肃元央来。

“父皇。”八皇子起身上前两步,俯身一辑,收敛了平日里的散漫,低下头恳切道:“战场着实是个险地,七哥贵为皇子,不去也罢,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允七哥留京。”

央王、绥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谁不知二人同心,那从八皇子这话看,肃元央方才所说,莫不是有意用自身安危向皇帝施压,不愿再赴西北?

话说回来,在央王回京留京的事上,八皇子的确是一直在帮着,想到这里,宁倾倾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侧头望向肃元央,可是这一眼还未落在他身上,就被六皇子半路吸引了去。

此刻,六皇子面无余色,唯有那双眼睛微眯,盯向八皇子的目光含锐,宁倾倾正思忖着,耳边又一个声音响起:“儿臣以为八弟的话有理,望父皇开恩。”

三皇子也起身附议了。

皇帝的脸色有些复杂,抬目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发出了一声冷笑,“好啊!老七,你在西北这两年没白待啊,竟学会威胁朕了!”

到底是执掌着天下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天子怒仪何其慑人,殿中宾客即使身为皇亲,也不由骇然一凛。

八皇子不料圣上如此反应,无措的看向一侧,堪堪与六皇子视线相碰,看出那目光里的责备与不满,他眸底一黯,飞快得闪过一丝懊恼。

三皇子更是低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被训斥的是他自己。

“父皇误会了。”肃元央悠悠开口,语气如往常一般从容,“儿臣绝无胁迫之意,年后也会领命回西北戍边,只是……儿臣着实没有成家的心思。”

或许顾念着是大年夜,皇帝见他态度不赖,神情稍微缓了一缓,却仍然坚定否决道:“皇家子嗣从无越过二十还不成亲的规矩,你已经是个例外,绝不可继续推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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