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容,肖选侍是你宫里的,还不把她带回去。”皇帝陛下由之前的怒气冲冲缓和成面无表情,可看着却更令人发颤。
“是。”宁昭容上前,被宫女扶着,显然已经有些站立不稳,虚弱的的模样,配上她的气质,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皇帝陛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回宫!”一甩衣袖,祁彧转身就往回走。
哪知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视线落在身着华裳、香气弥漫的宋婕妤身上,而恰在此时,一只蝴蝶循着香气翩翩落在宋婕妤发间的牡丹绢花上,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宋婕妤御前失仪,降为八品选侍。”
顿了下,他看着剎然失色的宋选侍,冷声又道:“牡丹乃国花,岂是你可以用的!”说完这一句,他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众人忙行礼恭送。
宋选侍失魂的跌在地上,她想不通,她之前明明还是万众瞩目,为什么会突然着了这无妄之灾?
见惯后-宫里的各种起起伏伏,对于宋选侍这种不知收敛的,孙皇后也只能惋惜叹一口气,然后搭着身边宫女惜竹的手去安慰宁昭容。
有了宋选侍做了皇上的出气筒,众位美人也就不再担心会祸及自身,都拍着胸口、一脸惊吓而目光则更多带着幸灾乐祸的开始离开,就连之前和宋婕妤……不,宋选侍关系极好的邓才人一伙也没再招呼她,远远的走了。
于瑾瑢看着,摇了摇头,宫里的女子哪有什么真的好人缘,不过看着你受宠,众人都来捧你罢了,如今你失势,那些捧你的人恐怕是躲也来不及。
赏花大会被打断,孙皇后只吩咐一声各自回宫等消息后,便领着奴才去了长春宫。
回到撷芳斋,可能因为上午吃得太多,于瑾瑢午膳都没怎么用便撤下了,正打算小睡片刻,就看见小路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主,长春宫那边来了消息,说肖选侍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个消息就是不说,于瑾瑢也知道。
小路子抹了一把汗,接着又道:“宁昭容听到消息晕了过去,太医诊断说,昭容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事儿连礼佛的太后娘娘都被惊动了,这会儿正赶过去呐!”
“什么?”于瑾瑢终于大吃一惊,站起身,“那我们也快过去瞧瞧。”
只简单收拾一番,她就出了门。
不得不说,她心里的震动着实不小,肖选侍的孩子丢了,宁昭容却有了身孕,这是什么剧情,这根本就是神转折,有木有?
不说宫里女子怀孕不是小事,就是肖选侍有孕与宁昭容有孕也纯粹是两码子事,就算都归宁昭容养,一个亲生一个别的女人生,一个生母是三品昭容一个生母是八品选侍,哪个与宁昭容更亲?哪个更让后-宫女人们更觉威胁?这事根本不用考虑,还真是让英妃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英妃可千万别气得吐血才好!
于瑾瑢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长春宫赶,她到的时候已有好些妃嫔来了,只是大家都在往长春宫外走,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主……”雪芝拿不准,不由有些踌躇。
于瑾瑢也晓得自己怕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正想差小路子去打探消息,却不想被刚走出来的王婕妤叫住。
“于容华,这是在等人吗?不若我们一道走。”
王婕妤一脸微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于瑾瑢也忙行了个礼,面色看起来却有些扭捏:“王姐姐好,不瞒姐姐说,妹妹贪了会睡就起晚了些,这才赶来,不是说昭容娘娘有了身孕吗?怎么大家都在往外走?
王婕妤倒也实诚,缓声说道:“昭容却是有了身孕,这不,太后刚来,就把所有妃嫔都遣散出去,只留了皇后,说人多,怕影响昭容休息。”
“啊,这样啊!”于瑾瑢张大了嘴巴,脸上吃惊一览无余,心里却道,只听说宁太后常年在寿康宫礼佛,甚少出来走动,却没想到,这宁昭容一怀孕宁太后就出来了,果然还是亲侄女亲!
虽早就邪恶的猜测过肖选侍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只是没想到宁昭容会有孕,宫里毕竟才丢了一个孩子,此时宁昭容肚子里的那个就显得安全系数很高了,还不论连太后都出来为她做主,这般算来,其中猫腻很是耐人寻味!
深知自己想得远了,于瑾瑢轻咳一声,错开半步与王婕妤走在一起,一脸天真的感叹了一句:“太后当真是爱护昭容娘娘。”
王婕妤移开视线,没接这个话儿,她也是从长春宫出来后,瞧着这于容华一个人站在那儿可怜兮兮的,才一时心善上去带这于容华一把,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心思也越来越多,她年纪大了又失宠多年,不过是凭着娘家和自己的资历在宫里过活,可不想参与其中太多,平白减了自己的福寿。
两人才不过走了几步,皇帝陛下的仪仗就来了,路上的众位妃嫔忙蹲身行礼,皇上并没停下与哪位美人寒暄,而是径直进了长春宫,大家也知道这不是勾-引皇上的时候,都各自站起身该干嘛干嘛。
鱼泉宫的方向恰好与王婕妤住的地方差不多一致,于瑾瑢同王婕妤同行一段后,瞥见快要到分叉口了,难得遇见一个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她想了下,又开口说道:“今日多谢王姐姐,姐姐心善,这个情妹妹记下了。”
王婕妤笑了笑,心里却不怎么在意于瑾瑢说的话,在这个利益为先的皇宫,亲姐妹都能反目,哪来什么真正的恩仇,更不论,这于容华也不过是个没多少宠的区区五品容华,拿什么还她人情?
晚膳过后,伴着夕阳的余韵,于瑾瑢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了几圈,正打算歇一下时,歪头就撇见一个太监抄御花园近路,从撷芳斋门外不远处跑过,她不由好奇的张望一眼,就看见那个太监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竟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连衣服都不拍一下又急匆匆的跑了。
“小主吉祥。”小路子领着一个小太监正好回来,瞅着于瑾瑢在院子里,就忙过来请安。
“小路子,刚才外面那个太监是谁?瞧着似乎有几分眼熟?”于瑾瑢随口问道。
“回小主,那是永乐宫的小明子,”小路子回道,“他应该有什么急事,奴才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
于瑾瑢点点头,永乐宫?难不成这林淑妃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怪她会这么想,实在是今天就是个多事之秋!
不过,事情还真如于瑾瑢所猜测的那般,就在她刚上床躺着的时候,小路子又突然来报,说有小道消息传来,永乐宫的林淑妃病了,太医请脉后,说因前些日子冷热交替被风邪入侵,染了风寒,加之今日又受了惊吓,身子虚弱,便一病到卧床不起。
这让于瑾瑢挺吃惊的,季节交替是容易生病,但感个冒就卧床不起,古人免疫能力真就差到这个地步?皇家养的那群医术出众的太医,难道都是吃素的?她不禁心存疑虑。
而更让于瑾瑢吃惊的还在后头,小路子说,据可靠情报,林淑妃因为这个病,说不得连牌子都会撤下来。
连侍寝牌子都要被撤,这是什么样一个病来如山倒的感冒啊!
于瑾瑢啧啧嘴,觉得这事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又或者说,其中还有某些隐情是不愿大家不知道的?
但,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事实就是,一个宠妃被撤了牌子,对于常年处于饥-渴之中的后-宫诸美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说不得,就有人在诅咒林淑妃的病永远不要好才是。
于瑾瑢默默望着帐顶,不得不感叹,这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