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久之后的太后千秋,于瑾瑢没怎么特意关注,反正以她的位分,这样的大事也轮不到她来发表意见。
今天散得算早,听露菊说御花园清荷池的荷花开得不错,看着日头不大,她便慢悠悠散着步的往那边走去。
夏季的御花园一派郁郁葱葱,这清荷池更是别有一番风景,红的、粉的、白的等等各色荷花开得正好,或是一枝独秀、或是隐藏在荷叶间若隐若现、或是含苞待放的,看着就一片清凉之意扑面而来,于瑾瑢此时挺遗憾自己不是身在现代,没能用相机记录下这片清新又雅致的景色。
沿着弯弯曲曲的游廊一直往清荷池深处走去,于瑾瑢醉心于景色,竟没注意到那湖心亭之中已坐有人,其中一个还是与她有些交集的人,等到她经雪芝提醒后才看到的时侯,那亭中的人显然也发现了她。
见此情形,于瑾瑢只得走进湖心亭,老老实实的屈膝行礼:“见过慧修仪,见过沈修容。”
“祯容华不必多礼,”沈修容抬了抬手,没有起身的意思,“本宫今日本想陪着慧姐姐好好的说说话,却没想到祯容华竟也会来了这清荷池。”
沈修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指责于瑾瑢打搅到了她们说话。
于瑾瑢听得心里有些不痛快,这清荷池又不在你家里,谁知道你们会在这儿说私房话?要是她事先知道,请她她也不来。
“嫔妾叨扰了,这就告退,两位娘娘慢聊。”从容的回了一句,她就要退出湖心亭。
“祯容华,”一直未说话的慧修仪突然开了口,抬起她拿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向于瑾瑢看来,“这湖心亭素来清静,难得有人来,你既能与本宫二人在这里相遇也是缘分,何不坐下喝杯清茶再走。”
“修仪娘娘相邀,嫔妾不胜荣幸。”于瑾瑢不知这慧修仪是个什么意思,但她都邀请了,自己也不好拒绝,只是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别扭。
这慧修仪曾经也算是后-宫里的得意人,可在过去一年时间里,皇上却已很少翻她的牌子,可能因为她年龄大了,也可能因为宫里的新人多了,总之没人会怀疑,她的失宠几乎已成必然趋势,如今见她神色憔悴、肤色黯淡,想来也是因为心里郁结闷闷不乐造成的。
坐在一旁沈修容也有些奇怪的瞅了慧修仪一眼,显然对慧修仪会留下于瑾瑢很是吃惊,不过她却也没说什么;反正她现在说什么也不好,说留吧,她前一句才暗示于瑾瑢离开,面子实在过不去;说不留吧,那慧修仪的脸面往哪儿放,这般两难,她还不如不开口了。
于瑾瑢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抬头见慧修仪还打量着她,她心里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亭外的荷花。
“祯容华很喜欢荷花?”慧修仪也转头,看着那开得正好的荷花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怔怔。
于瑾瑢听到这话,斟酌的回道:“书里说荷花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嫔妾是个俗人,听说这里有一大片荷花,便想来好好瞻仰瞻仰这等有风骨的花中君子,却不曾想叨扰了两位娘娘,实在是嫔妾的罪过。”
“何来有罪,这清荷池本就是宫中的,谁都来的,能得祯容华的喜爱,也是这些荷花的荣幸,”慧修仪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忽然展眉一笑,扶着身**女的手站起身,“既要赏荷,坐在这湖心亭也赏不得什么,不若一起走走,听说这清荷池中有一株罕见的千瓣莲,本宫寻了许久也未寻到,祯容华也来帮本宫寻寻?”
又被直接点了名,只是去赏个荷,于瑾瑢也不好推辞,只得跟着起身,倒是沈修容嫌外面太阳太大不愿出去,慧修仪却也没强求。
缓步跟在慧修仪身后,于瑾瑢瞧着那身姿依然婀娜的慧修仪,这年纪与现代大学刚毕业的她差不多,可慧修仪看着却是比那时的她沧桑了许多。
不得不说,后-宫是一个很糟践人的地方,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被磨得失了活力,变得老气横秋,王婕妤是一个,慧修仪也是一个,而若说整个后-宫,这样的人又不知繁几。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慧修仪不知于瑾瑢所想,开口就吟了一句这样伤怀的诗,却没回头,“瞧着这片欣欣向荣的荷池,本宫却想到了另一番景象,祯容华别见怪,世事变幻,到头来终究一切物是人非。”
于瑾瑢被这话说得一愣,不是赏荷吗?怎的又转到物是人非上了?看着慧修仪的背影,她皱了皱眉,邀她来赏荷,怕不是如此简单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嫔妾肤浅得很,看着这里的荷花开得漂亮便喜欢上了,没娘娘想得那么深。”于瑾瑢笑着回道。
“有祯容华这句话,这清荷池的荷花也合该开得好些。”慧修仪挑着嘴角嗤笑一声,见两人已快到湖岸,她停下脚步,扶着栏杆眺望荷池,“祯容华,你过来看看,那朵开得最好的可是千瓣莲。”
听到这话,于瑾瑢也往荷池深处看去。
“看见了吗?”慧修仪欺近,站在离于瑾瑢仅半步的距离,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神秘,“祯容华可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你们这些新秀女入宫的时候,后-宫整日莺歌笑语,这湖心亭也是热闹非凡,你可知,为何今年这里会如此冷清?”
于瑾瑢本能的觉得不好,正要退后一步,手却一把被慧修仪抓住。
“因为,有两个选侍为了挣看千瓣莲,就在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双双落入湖中,送了命。”
说完,慧修仪突然松开于瑾瑢的手,一个踉跄就向湖中倒去。
“修仪娘娘,你……”
于瑾瑢惊叫一声,伸手忙拉住慧修仪,哪知那栏杆根本拦不住人,她也跟着落入了湖中,此时,她哪里还不知道慧修仪要做什么,不过是要故意陷害她,让她落得一个迫害高位分嫔妃的名头,失宠罢了。
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前世宫斗剧里被用滥了桥段,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落到自己身上,于瑾瑢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己真的还是太善良了些,既然慧修仪想要陷害她,那她何不将计就计,她会游泳可前任不会,一咬牙,看着还算干净的清荷池的水,她松开紧闭的嘴,任由湖水侵入口鼻,那滋味可是真真难受。
慧修仪,这笔帐你给我记着!
在场服侍的宫女太监原本都低着头,忽听到祯容华一声惊叫,紧接着是栏杆的断裂声和落水声,等他们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就已只能看见慧修仪与祯容华双双跌入清荷池里溅起的水花了。
雪芝脸色大变,她不会泅水,只能站在游廊上大声呼救,见自家小主愈加挣扎无力往湖底沉去,她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只觉心都要跟着自家小主沉入湖底了。
慧修仪先被救上来,这里多是她的奴才,自然是先救她的,而且她也会些泅水,所以她才敢那般肆无忌惮的落入湖中,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祯容华怎么也跟着落水了,自己不是在落水之前推了祯容华一把吗?
趴在岸边咳了一阵水,缓过气来,慧修仪看着已经开始往湖底沉的祯容华,只觉原本火辣的太阳晒在她的身上,竟是一阵又一阵的冷意浸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