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公子见场面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当即举杯道,“即是如此,能够闻得两位弹琴,这次月觞会,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又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莫青璃垂眼无语,明明当今公认的琴艺第一的流云公子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她和公主弹琴算什么事儿啊?
可是公主大人听了却是很得意,斜眼看着在她眼中还浑然不觉的莫青璃。哼!当然要让你们不虚此行,不然,难道还想让本公主白白受这等闲气!
锦瑟公主看着莫青璃趾高气扬的道:“我要用你的琴。”
她当然更想要用宋易浙的琴,可是众所周知流云公子的琴是从来不外借的。其实不只是他,一般人不借给别人琴,也不会向别人借琴,每一把琴的音色音调都是不一样的,此番直言要用别人的琴,实在是有些无礼。
宋易浙执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紧,随即释然,已经送出去的琴,罢了。
皇上仍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身后的苏海可是一滴冷汗又冒了出来。
郑宸禹看了看一直坐在那里悠闲自在的事不关己的宋易浙,摇了摇头,还是对着莫青璃笑道:“不知莫姑娘以为如何?”
莫青璃的衣袖被身后的人轻轻的拉了一拉,她微微颔了首,没有再刺激众人,开口道了一声:“请便。”说完,像身后的青酒点了点头。
青酒激动的站了起来,包了琴,向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两个人走去,可能是由于太过于兴奋,上台阶的时候竟然突然不小心绊了一下,直直向地上摔去,但是手中的琴还是护得好好的。
一直像雕塑一般静立不动的冷锋身形骤然移动,伸手一抬,然而他只是救起了琴,任由青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锦瑟公主以手掩唇轻笑一声,“摔得可真重啊!莫姑娘,你要是真是不想借琴给我就直说,何必为难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让他使这样可笑的把戏!”
青酒起身,头也不抬的逃了回去,静默的低着头,跪坐在莫青璃身后。
莫青璃冷冷的看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一眼,端了桌上的一盘糕点,转身拍了拍青酒的肩膀,然后递了过去。
“饿了吧?今天晚上都没吃饭呢。”
青酒摇了摇头,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有些哽咽的道:“不是饿的……是……是她……她身后有人……故意……”
莫青璃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但是,吃饱了,就好了,青酒,是不是?”
青酒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
上面的锦瑟公主已经姿态端庄的试好了音,准备开始演奏。
莫青璃回过头问正看得起兴的宵流芷,“你上马车的时候应该带东西吃了,现在应该不饿吧?”
“嗯。”宵流芷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
莫青璃端了她前面的茶点,递给身后的大古小古。
“谢姑娘。”古云道。
一向机灵好动的古风也只是紧张的笑了笑,看来,这月觞会对于他们这些仆从来说,也是很不好受啊。既不能随意的说笑,又不能随意的吃喝,要是她肯定都不想来的。
锦瑟公主已经开始轻抹细挑了,众人都屏气凝神细听着,不懂的人也要装装样子,莫青璃虽然也不懂,但是她也是听过那个人弹的,那个人……虽然言辞有点纨绔,可是纵使那时候他还小,她也还小,她也是为他的琴音着过迷。
锦瑟公主的琴音听起来虽然不错,可是她走神了……
等到身旁的宵流芷叫了她一声,莫青璃才回过神来,见大家都望着她。
锦瑟公主冷笑一声,看她痴迷的模样,这下该悔之不迭了吧,便是说道:“莫姑娘觉得本公主琴艺如何?”
莫青璃直白的道:“发呆了,没听见。”
扑哧!
这下好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看着公主脸色,恐怕都得大笑起来才是。
锦瑟公主冷着脸道:“莫姑娘如此,怕是有些失礼吧。”说着,手指不自觉的在琴弦上横滑而过,本以为会掉落一串清脆欢快的音符,结果嘣蹦几声杂音响起,琴弦竟然断了!
而且,不止断了一根,而是全部崩断!
咔嚓一声脆响,宋易浙手中酒杯坠地而碎,脸色极其难看的注视着那把他曾经心爱不已的琴。
锦瑟公主见宋易浙的表情,心中一阵慌乱,正想开口解释一下,偏偏莫青璃在此刻开口笑道:“公主真是好指法,小女子,甘拜下风。”
锦瑟公主怒道:“是你!肯定是你做的手脚!”
莫青璃微微俯身,乖巧的道:“是小女子不对,不应该用自己的琴弹琴,哦不,小女子用的可不多,都是宋公子不对,不该用那么多次,使得琴弦恰好在公主弹的时候一起崩断,实在是该死。”
她抬起头,直视锦瑟冷着声音接着道,“不知如此回答,可还符合公主的心意,可算是乖巧有礼?”
锦瑟一掌拍在琴上,恰好看见了流云公子越来越差的脸色,心中一黯,又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反而给这个贱人拖下了水,转而怒气横生。
“无论如何,本公主已经弹了琴,你当然也得表演一番才是。”
莫青璃无语的看了一眼横着去还躺在那里已经伤痕累累的古琴,完全不想理会这妒妇的挑衅。
奈何想来顽固的宋易浙宋公子,却是难得的通情达理起来,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愿意借琴给莫姑娘一用。
莫青璃抚额轻叹,还得起身向宋易浙一礼:“多谢宋公子,不过,公主,那琴您还是还给我吧。”
她只觉得麻烦,在场的各位可不这么想,流云公子何等清高孤傲之人,既然一而再的愿意为这莫姑娘做出让步,可见莫姑娘的琴艺必定有过人之处,众人望向莫青璃的眼神也是更加的好奇与浓烈。
特别的锦瑟公主,那眼中的火,恐怕能够把烤肉都全部烧成焦炭。
锦瑟公主身后的婢女抱了莫青璃的琴回来,在锦瑟公主的示意下,又将宋易浙的琴抱到了莫青璃的桌前。
莫青璃抬头看向锦瑟公主道:“公主,您可要试一试?”
公主心里可是真想试一下,又怕莫青璃再使什么诡计,自己一碰又出什么问题,只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便是不在理会。
莫青璃在万众瞩目中伸出手指,在琴上轻轻滑了一下,真得很轻,众人都看的出来很轻,轻到琴弦弯曲的弧度都看不见,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可是,琴弦齐齐崩断。
莫青璃一副哑然失笑的模样,看着锦瑟公主道:“这定然又是小女子的错,不该用力过大。”
一道道目光梭梭的射向脸色铁青的流云公子,再反射转向脸色青紫的锦瑟公主。
只有莫青璃悠游自在的用手指轻抚这张从她手中送出的琴,在心底轻轻叹息道:“虽然费了一番劲,但是解决了就好,真麻烦,都说不会弹琴了,还非要逼我。”
锦瑟公主恶狠狠的瞪了那帮忙拿琴的婢女一眼,虽然她有示意她在琴上动点手脚,但是也太过了,还没开始弹琴弦就全部都断了,这不摆明了是她搞的鬼吗?
可是,事已至此,她不能就这么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