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对于云晚十分好奇,又觉她是个和善漂亮的姐姐,便一直拉着云晚问东问西。吃完了葡萄便又拉着她出去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大家快来看,看我抓到了什么。”正玩的兴起的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黑瘦男孩兴奋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笑着大声喊,顿时便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大家连老鹰抓小鸡也不玩了,纷纷跑到那男孩子身边去了。
“大壮,这是什么?”那个虎头虎脑叫赵川的孩子问。
那跑过来的孩子原来叫大壮,他那瘦弱的身板可一点都不壮啊!
“鸟啊!”
“什么鸟?”
“不知道,没见过。”大壮摇了摇头,得意洋洋的炫耀着,“漂亮吧?”
“哪里来的?”顿时有孩子问道。
“我用弹弓打的。”大壮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弹弓。
孩子们便纷纷伸手去摸那只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阿婉...阿婉...”奇奇怪怪的语调,让听见自己名字的云晚顿觉奇怪。
“会说话,”孩子们惊奇的不得了,纷纷拿手去戳,可是那鸟应该是受了伤,对于孩子们的碰触只轻微的挣扎了几下便耷拉了脑袋,不动了。
云晚也有些好奇,走近了凑过脑袋去看,在看清那孩子手中之物时,心中顿时一沉。
那鸟羽色主体为绿色,前额与头为红色,颜面及胸部为淡桃色,腰及上尾为蓝色,艳丽的很,孩子们不知道那种鸟是什么,云晚却是知道的,那分明是一只鹦鹉。那鹦鹉脚上还坠了个金铃铛,动一动便叮铃铃的响两声。
这定是富贵人家圈养的宠物!孩子天真烂漫,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祸。
“大壮,”云晚走了过去,弯下腰,尽量挤出一丝笑容,以免吓到这些孩子,“你把这鸟藏起来,好不好?”
大壮仰头不解的看着云晚,一脸懵懂的问:“为什么要藏起来?”
“因为......”
话未说完,便听见了咚咚的马蹄声,云晚顿时白了脸,竟来的这么快!
那一阵马蹄声整齐划一,迅速的向云晚他们靠近,却又突然一起停住了,很快便不闻一丝异响,从这行动中足见其纪律的严明。
孩子们被这阵仗吓的噤若寒蝉,下意识的往云晚身边靠。云晚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慢慢地转过了身。
大约三十米远处停了九骑,一人在前,其余八人均匀的散落在他身后,为首男子的地位可想而知。
那男子俊美的宛若神祇,却冰冷的宛若石雕。
云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人,那人竟是景昭帝!
景昭帝没有看任何人,只扫了大壮手中的鹦鹉一眼便转开了头,目光虚无的看着天空。
大壮被这阵仗吓的手直抖,手上的鹦鹉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其他的孩子们也哆嗦成一团,谁都不敢说话,只越发抓紧了云晚的衣衫。
“杀了。”两个字从男子的薄唇里轻缓的吐出,低柔的宛若情侣间的絮语,却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身边有孩子尖叫了一声,景昭帝却依然面无表情,似乎对他来说,杀一个孩子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丝毫不值得在意。
这些不过是尚不知事的孩童,这些孩童全是他的子民,他竟丝毫不怜惜,为了一只鹦鹉杀人!云晚只觉自己如坠冰窖!
景昭帝话音一落,他身后便驰出一匹矫健的黑马,马上的青年一身黑衣,腰间的剑噌的一声便出了鞘,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驱策着身下的马慢慢地踱了过来,闲庭漫步般怡然自得。
“啊!”云晚身后的孩子们吓的纷纷哭喊出声,有几个孩子仓皇要跑,景昭帝身后那唯一的蓝袍青年示意了一下,其他六个黑衣侍卫便不约而同的飞驰了过来,把这群孩子和云晚如同困兽般困在了他们的包围圈里。
那包围圈越来越小,就像狩猎者要充分享受猎物的恐惧一样,马上的男人们也并不急于结束这样的围猎,他们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中间的猎物挣扎、哭喊,眼里没有不忍,只有嗜血的兴奋。
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云晚看着她身后的孩子们哭喊着,看着马上的侩子手们兴奋着,看着那马上的首领冷漠着,就像一场无声的哑剧。
持剑的侍卫已经走了过来,她看着他拿起剑,看着那剑像电影慢放镜头一样慢慢的落下,目标是已经吓的晕死过去的男孩子。
那剑那么慢,云晚有一种只要一脚就可以把那剑踢飞的感觉,她这么想,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她横扫过去的一脚让那剑叮咚一声落在了地上,那一声叮咚仿似一个开关开启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听见那拿剑的侍卫意外的轻呼,看见了孩子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景昭帝,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终于不再吝啬的给了云晚一个眼神,随后便转向了那丢了剑的侍卫身上。
那般面无表情,那般冷酷无情,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冰冷石雕。
那侍卫浑身哆嗦了一下,默不作声的跳下马,捡起了地上的剑,转瞬便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一蓬血雾腾的一声喷溅了出来,些许甚至沾染上了云晚的裙摆。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啊的大叫了一声,扑进了云晚的怀里。
云晚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血,从那人胸膛汩汩的流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蔓延到云晚的脚下,沾染了她的棉布鞋。
景昭帝,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景昭帝的视线终于重新转到云晚身上,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反抗?”
云晚看了看自己身边惊慌失措的一群孩子,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镇定的直视着他寒潭一样冰冷的眸子:“他们只是孩子,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