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丫惊讶的捂住了嘴:“士族?!那,那怎么办?士族看上了小姐,想要纳小姐为妾怎么办?”
云晚微微挪了挪身子,好坐的更舒服些:“理他做什么,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梅丫点了点头,心想裴家公子想要纳自家小姐为妾,裴家小姐又想要招张公子为婿,别人千求万求的好事,偏偏这两人都不乐意,她家小姐和张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只是小姐便罢了,便是进了裴家也是个妾,可张公子为何不愿意呢?
百思不得其解,便又问云晚:“小姐,你说张公子为何不接受裴家小姐啊?那可是裴家啊!”
裴家在景国的确是了不得的世家,裴家的小姐便是嫁给皇亲国戚都不足为奇。而张晨不过是个寒门小子,恐怕在所有人看来,他能高攀上裴家小姐,都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吧?
云晚神情有些恍惚,为何不接受呢?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啊!她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
四年前她和苏曜定下婚约,两家财力相当,谁不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三年前,她爸妈去世,公司破产,每个人都觉得苏家该解除婚约。便是婚约没有解除,大家也都会觉得她作为苏曜的未婚妻占了天大的便宜,而他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报纸杂志更是对他的情深意重大肆渲染,简直是灰姑娘故事的翻版。
那时候谁在乎过她的想法?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个曾经的千金小姐受不了穷困潦倒的日子,便使了狐媚手段缠住了苏曜,贪图的不过是苏家的财势而已,就像苏曜身边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
的确,在她家破产之前,她与苏曜不过是挂了个未婚夫妻的名,却连面都没见过两次,更遑论情意。在她家破产之后,花花公子苏曜突然对未婚妻情深意重了起来,不是她使了狐媚手段又是什么?
可笑,她何曾要过苏曜一分钱,她在乎的从来都是他那个人而已!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谁会相信她在美国的花销全是靠了奖学金和自己兼职所得?谁会相信曾经的大小姐云晚可以忍受租住的房子里有老鼠蟑螂?
没有人会信,除了苏曜!只有他在她最惨淡的岁月里一路陪伴!
情深意重?云晚苦笑,其实不过是无情耍弄而已!若是三年前他离开她,她不会有任何怨愤,为何偏偏是三年后呢?为何偏偏是雨过天晴的三年后?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明明她都开始期待两个人相守相伴的每一个明天了!
“小姐,你怎么了?”梅丫的手抚上云晚的,用力掰着她紧攥的手指,“小姐,你手松开啊,都流血了。”
云晚依言摊开手掌,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疼痛难忍。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梅丫担心的看着云晚。
云晚低着头,慢慢道:“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
梅丫惊呼:“要不要紧?赶紧去看大夫。”
云晚摇头,敷衍道:“咱们先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想要从此放进记忆里的过去不经意的被记起来,云晚心情实在不好。她让梅丫去租两辆马车来,待车到了,便留了一辆给张晨,让客栈掌柜和张晨说一声自己有些不适,便先走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云晚只是闭着眼睛沉默,全然没有了来时的精神头,就像一朵被雷雨摧残的花朵般无精打采。
这种愁绪也不过维持了一路,待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前尘过往又被云晚成功塞进了不容易挖掘出来的记忆深处。想起自己不告而别,便觉有些歉意。也不知张晨会有什么想法?估摸着应该也没什么想法吧,毕竟他们不熟,相约一起回来,也不过是一起被那登徒子找了麻烦,又住在这一带而已。
又过了两日,云晚听说那个俊逸不凡的青年考取了潞城的府丞。府丞虽只是衙门的属官,却相当于潞城知府的助手,对于庶族来说也是一件极荣耀的事情。他以未及弱冠之龄应考上此职这件事尤其为人津津乐道。
这个世界科举并未施行,官吏都是从名门望族中选拔,但士族毕竟是少数,且士族子弟多纨绔,也不耐烦处理那些繁琐事务,因此一些属官是可以提供给庶族子弟的,提供给庶族子弟的属官是州郡自行举行应试。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庶族属官就像是士族的秘书师爷一般,是士族招的幕僚,做着实事却并无实权。
云晚觉得他很了不起,只也没精力过多关注此事,被那一池莲花勾起了作画欲望的云晚这两日正在研究作画的颜料。
国画的颜料一般有植物颜料和矿物颜料两种,只是这个世界植物颜料还未出现,只有矿物颜料,且矿物色的种类较少,只有朱砂、石青、石绿、雄黄、白云母等有限的几种纯天然矿物色。
因着色相种类少,云晚想随心所欲的进行绘画,便需进行大量基本色比例混合的研究,并把研究结果记录下来。
因着她本就有颜色理论的基础,因此虽是费力了些,成果却让人欣慰。
长长的一张纸上分了四列,每一列的前面都是不同的颜色样本,后面便是混合比例的结果,两日时间整理出来的颜色便已上百。
“小姐,小姐,”这一日,梅丫风风火火的从院外跑了进来,关了院门,靠在门上气喘吁吁的跟云晚道,“不得了了,我看见好几个无赖来咱们这条街了,小姐快躲起来。”
云晚放下了手里正打量着的颜色对照表,皱着眉道:“可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梅丫摇了摇头,惊惶道:“做什么的不知道,只是每个院子都闯进去了,很快就到咱们这儿了。”
每个院子都闯?云晚面沉如水。
她转头打量了一下小院,简简单单的一个院子,三间正房一间灶房,一目了然的环境,能往哪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