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髻青衫白玉面,风度翩翩一少年。
几息间的功夫,来人已是到了石晏紫身边。
看他面相,约是十七八的年纪,剑眉星目可谓俊朗不凡。只是这人却看都不看秦峰一眼,一双桃花眼中好似只能容下佳人。
“见过云师兄。”石晏紫美目在他脸上瞄了眼,厌恶之色一闪即逝。
“呵呵,师妹你与为兄这般客气作甚?”而那云师兄看着小丫头娇美的面庞,只觉心肝都要醉了,急忙伸手去扶。
面对他伸来的“魔爪”,石晏紫悄然后撤避了开,小脸亦是正色起来,淡淡应道:“师兄说笑,礼不可废。”
云师兄见佳人一副清冷模样自是不爽,不过自一年前这丫头半路入门,他就将之视为了目标。
要知她不仅人美,更是有着个大大的后台,日后可是前途无量。自己若能抓住机会,与之成就美事……
这位早已做起了怀抱美人,平步青云的大梦。因此即便石晏紫一向对其敬而远之,但却颇有韧性穷追不舍。
再看一边的秦峰,虽说不善与人交际,但毕竟活了数百年之久,只一眼就看穿了两人间的关系。他虽有些看不起这师弟,但也乐得解了自己的围,不声不响正好脱身。
可任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小丫头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
这会儿见他“偷偷摸摸”要走,已是蹦蹦跳跳追了上来,笑嘻嘻的说:“师兄要去修炼吗?那就带上小妹一起吧。小妹有很多不甚明了的地方,正好可向师兄讨教。”
她一边说一边干脆拉住了秦峰的臂膀,那模样真是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这下可是把那云师兄看的呆若木鸡,话说美人师妹什么时候和这废物勾搭上了?吃惊的同时更是妒火中烧,却又疑惑万分。
不过稍一琢磨,就看出了石晏紫想以秦峰作为挡箭牌。眼珠一转有了计较,就听他高声叫道:“哎呀!小弟一时之间竟然未见到秦师兄,真是罪过。”急忙几步到了近前,却是拦住了秦峰的去路。
“晏紫师妹果然聪明,居然会想到来寻秦师兄指点。在这登云城中,谁人不知秦师兄修炼起来最是刻苦。任是何种仙术,只需学了便能学精学透。虽说现今师兄经脉受损修为大退,不过昔日所学所知,却依然还在不是嘛。”
他叽里咕噜的自顾说着,虽看似客气,可言语间的讽刺却是清晰明了,无非就是在秦峰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不过小弟倒是也来了些兴致,秦师兄,咱们不妨切磋切磋如何?”又听他忽的问道,那双桃目中更是泛起了火苗。
什么切磋,这黏人的大头苍蝇分明就是要教训废物师兄。可秦峰身侧的石晏紫,如何听不出他语中之意。
虽说见识了秦峰的千叶手,但小丫头毕竟修仙时日尚短。在其看来,修为的差距并非是仙术所能弥补。据闻废物师兄现今只有引气三层,而这云文志却是五层修为,如何应付的来?
眉眼轻瞄,看着一言不发的秦峰,石晏紫忽觉有些后悔了。想自己之前一再胡闹纠缠,可秦师兄却是多有忍让。自己偏偏又给他惹上了麻烦,真是不该。
秦峰当然也洞悉了云文志的盘算,他现今虽说不愿招惹麻烦,但不代表真就怕了麻烦,在心中冷笑一声就要开口。
谁知石晏紫却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声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今个不是发放丹药的日子嘛!”
她这一打岔,自然是把秦峰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又见她两腮现出小小的酒窝,笑着说:“两位师兄,你们也别急着切磋了,咱们还是先去丹阁领取灵丹吧。”
她既然开口,云文志也不好再纠缠下去,总要给上几分面子。便不再理会秦峰,轻笑应道:“也好。”
而秦峰呢,亦是顺坡下驴,同时有心见识见识这登云城外宗,也是不言不语的点了点头。
于是针尖麦芒的两人,与暗自长出口气的小丫头,却是看似有说有笑的,一同朝着山城丹阁去了。
说来也巧,这个时辰正是放药之时。当三人到了丹阁外时,领丹的弟子已是来了不少,三五成群的守候在飘着浓浓芳香的院落中。
只他三人一到,却是引起阵阵鼓噪。在他人眼中看来,云文志与石晏紫走在一起并不奇怪,可为何秦师兄会夹在中间?这可真是让人想破脑袋都无法明白。
“铛”一声浑厚悠长的钟声荡漾开来,顿时让议论的门人禁了声。不一会儿又见一年逾三旬的道人,在数名年轻修士的拥簇下自殿阁走出。
这道人驻足在丹阁漆红大门前,锐利的鹰目缓缓在众人身上扫过。只是当其看到秦峰时,清瘦的面庞却是呆了下,随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五层弟子上前。”他沉声开口,倒是颇有些威严。而包括云文志在内的十余名弟子,闻言急忙快步走出。
依次领取了丹药,当这掌丹道人看到到了身前的云文志,难得露出些笑脸,和声道:“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师弟就不需再来丹阁领丹了。”
此言一出,周遭在场门人顿时纷纷将羡慕的目光投来。掌丹师兄的意思,分明就是说云文志即将突破五层。而这引气境一旦步入六层凝液,本源气海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六层弟子,更是可以由普通的授道弟子晋升为真传门人。六品丹药自然也无需再由丹阁掌丹弟子发放,将会由掌丹长老亲自炼制下赐。
再者,比之那些个同为五层的门人,云文志却是唯一一个上一次大开山门时的新进门人。八年光景有此修为,也算难得一见。
云文志自是得意非常,取了灵丹谢了掌丹道人,笑嘻嘻回到石晏紫身边,不知不觉间挺起了腰板。
而发放灵丹还在继续,五品丹后便是四品丹,到了小丫头时,领取的已是三品丹。但比之云文志,掌丹道人对她却更是和善许多,可见其在这外宗何等受宠。
至于石晏紫的修为,一年前才半路入门却是进境神速,已达到了三层养气期。如此大好灵根,对外宗而言绝对是前无古人,估计也会后无来者。
不过石晏紫丝毫不在乎他人的艳羡,只在那皱着小眉头自顾疑惑:废物师兄怎么还不去领灵?就她所知秦峰该是三层的修为,却为何迟迟不动?
忽然间她猛的醒过昧来,急忙看向一直等候在旁的秦峰,小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心下大惊:他该不会是?
也就在此时,掌丹道人亦是开口:“二层弟子上前。”
愕然的石晏紫这才见秦峰迈步走了上去,其实又何止是她,那些围拢的门人,包括已经领取了丹药的都不曾离去,一个个的皆是目瞪口呆。
顿时间石晏紫只觉羞愧,心中大急:坏了坏了!我干嘛要叫他来领丹?这下他可是要丢大丑。
果然,就在秦峰上前的同时,门人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二层,又退了!”
“是啊,上个月还是三层,如今跌到了二层,秦师兄的伤也太古怪了。”
“那下个月岂不是要?”
“那样的话会被贬为修奴吧?”
“什么修奴,只怕逐出宗门也是有可能的。”
……
对于这些议论之声,秦峰就似没有听到,充耳不闻。反倒是那放丹的掌丹道人,倒是听的五脏六腑都舒爽起来,不过其嘴上倒很是关切:“秦师弟,你那伤势依然没有好转?”
秦峰听了淡然笑笑也不答话,伸手接过收有丹药的瓷瓶,兀自转身离去。
却见那掌丹道人身后,一侍奉的女奴柳眉倒竖,冷声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又对着身前道人抱怨起来:“主人您辛苦炼制的丹药,给这种废物享用简直就是浪费!”
她声音虽是不大,然此时整个院落偏偏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倒是让大家听了个仔细。现如今连一小小修奴都敢这般羞辱秦峰,可见其处境有多艰难。
看着秦峰离去的背影,石晏紫只觉憋闷非常。她曾听人说过,秦师兄当初是个六层的掌道弟子,身边也是有着一众修奴侍候,前簇后拥的。但如今未免太过凄凉,也更加后悔自己给他召来如此羞辱。
若不是因自己,想必师兄他该是会选个人少之时,或者干脆不来领丹吧?越想越是不得劲,小丫头抬脚就想去追。
可一直在旁的云文志自始至终都盯着她,如何肯看到这种情景?却是急声唤道:“秦师兄留步。”
“师弟何事?”已经走远的秦峰转身看来,面带疑惑之色。
云文志见石晏紫被自己所引果然未动,不禁偷偷冷笑,又见他朝着秦峰朗声说道:“秦师兄,再过半月就是小比之日。不知这次小比,师兄可会下场一试?”
宗门小比每三月一次,自然是检验门中弟子的一种方式,同样也是供门人崭露头角的机会。但作为比试中失败的一方,却是另一种结果了。
不过三月小比不同于三年大比,宗门并不强制要求门人参与。毕竟修炼会遇到例如闭关等各种因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赶的上。因此这也给了一些没有信心,或是修为太差之人有了躲避的借口。
就说当初的秦峰吧,上一次的小比就借故搪塞了过去。可今个云文志在这种场合问起此事,显然将他至于了进退两难之地。
一时间众人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就连那掌丹道人都眯眼凝目看来。唯有石晏紫又急又气,只恨不得一脚踢死身旁那只大头苍蝇。
秦峰呢,亦是目光一闪不闪的盯着云文志,半饷过后才淡淡一声:“我会下场。”言罢便昂然而去,留下了一众犹如石化的门人。
这登云城虽说只是炼魔宗的外宗,却比之各个峰门更加残酷。小比之中就是有弟子殒命,宗门长辈也半点不会理会。
这便是魔门的一贯作风,死于比斗场上非但不会有人可怜,只会被骂声学艺不精罢了。
而秦峰竟然要参与这次小比!他难道不要命了?难道忘了自己昔日曾经得罪过多少人?仅仅只为面子就把性命搭上,在魔门中人看来根本与白痴无异。
只是此时此刻却无人看到,那掌丹道人在目送秦峰里离去的同时,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更是渐渐生出了一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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