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未卜的前路（2）
想着立功的小李公公带着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还有刀子匠张大富和几个刀手，匆匆跑去了门外。
陈冲暗暗松了一口气，暂时算是逃过了成为太监的命运，不过逃得过初一却逃不过十五，一会儿等他们回去，还不是一样要被阉。
陈冲不想变成太监，更不想断子绝孙，起码死之前也不能以处男之身死去。
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陈冲终于将右手挣脱，急忙将布条扯下，喘了几口气。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疾呼声：“快追，朝那边跑了！”
重获自由的陈冲冲到门口，谁料门外火光冲天，无数的火把朝这边用来，脚步身越来越急，也越来越近。
“糟糕，被包围了。”陈冲大惊，回头将屋子里的油灯吹灭，找了个偏僻角落躲了起来，心中祈祷那个刺客千万不要把那些御林军引到这边来。
“咯吱！”一声，门被人匆忙推开，接着就看到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此时陈冲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在奔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倒霉事就没断过。
“嗯？”陈冲正想再躲得远一点，就感觉有人贴到了自己的身边，来人同样是惊诧一声，借着窗外的火光，陈冲才模糊看清来人，同样是清朝最流行的发型，长长的辫子，只不过脸庞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体型孱弱，这种人是刺客，陈冲怎么都不信。
“你.....居然.......”那人看着陈冲，指着他的脸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别说话，他们来了！”陈冲刚要开口询问，门外的的御林军已经将这里彻底包围。
“人就在里面，把这围起来，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有人命令道。
“喳！”众御林军齐声应道。
让陈冲有些奇怪的是，那些御林军却没有趁机攻进来，只是将这些包围起来，一时间，他竟然只能听到“刺客”和自己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紧张至极的陈冲都没有来得及和这个“刺客”交谈，就听到一个太监的尖声高呼：“圣母皇太后驾到！”
“太后吉祥！”一众御林军齐声高呼，接着就是齐声跪地的沉闷声。
“圣母皇太...太后....”一阵眼花目眩，陈冲稳住心神，这不是慈禧么？莫非我到了清朝末年，这可是多事之秋啊，为什么不是康乾盛世？老天，你又在玩我！
谁不知道乱世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像自己这种对外面世界一点也不懂的现代人，两眼一抹黑，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皇儿，你可在屋内？”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
接着，躲在陈冲旁边的年轻人眼眶一红，泪落满衫，一脸悲戚。
“皇儿？也就是说我身边的这个是现在的皇上——爱新觉罗·载湉？后世著名的悲情皇帝光绪。”陈冲扫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一阵阵晕眩感袭来，种种奇遇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
“亲爸爸，儿臣再也不想回到那般牢笼般的生活，您就放过孩儿吧。”光绪朝着门外凄声道。
“哼，本宫将大清江山交予皇儿，皇儿就是这般懦柔，遇一点小挫折便想着逃离，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祖么？对得起当年八旗子弟为这万里山河留下的鲜血么？中兴之责，你抗的起么?”门外的慈禧声音严厉，呵斥之词一句接着一句。
光绪身躯一震，站起身来，接着隔空应道：“呵呵，中兴之责，先有英吉利蛮夷北侵，后有发捻之乱，接着便是英吉利法兰西两国火烧圆明园之祸，大清惨败安南，如此内外交困，亲爸爸却仍不防洋人，鄙夷洋人之技。”
“今儿臣亲政，力求达康乾两位先祖之功，扬我大清之威，威服四夷，不日前康有为上书恳求变法②，儿臣深以为然，可亲爸爸却处处阻拦，儿臣深感无力，如此这般又何必做亲爸爸的掌中傀儡呢！”
“住口！洋人奇技淫巧，有违纲常，变法之论，有违祖训，万不可为，本宫这是为了你好，为了大清江山！”听到光绪的后面那句话，慈禧勃然大怒，大声斥道。
“老佛爷息怒，老佛爷息怒，不如奴才进屋劝下万岁爷。万岁爷尚且年少，言语无心，请太后别气坏了身子骨，咱大清可就指望着您呢。”门外，另一个太监小声道。
“小李子，你退一边去，本宫要亲自看看这逆子，到底要忤逆本宫到什么时候！”慈禧摆手让李莲英退下，在御林军的护卫下朝屋里走去。
“嘿，没发现这光绪这么硬气，居然敢和慈禧硬呛，和历史上那个懦弱胆小的光绪完全不一样啊！”听着慈禧要进来，陈冲赶紧朝阴影里缩了缩。
这等皇室机密，如果被慈禧发现自己在一旁偷听，决定跑不了一个“死”字啊。
“亲爸爸，你不要进来，儿臣宁愿死，也不愿再这般窝囊下去！”说着，光绪抓起刚刚要割下陈冲家伙事的小弯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万岁爷，不可啊！”李莲英见状，神色大骇，想要上前夺刀，光绪硬气道：“滚开，你个老阉狗！”
屋子本来就小，在慈禧等一众人进来之后，更显逼仄，被御林军的火把一照，屋内更是亮如白昼，陈冲暗暗叫苦，幸亏注意力都在光绪身上，至今众人都没有发现他。
此时陈冲不想弄清楚，光绪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也不想知道慈禧居然带着太监宫女和御林军尾随而至，他只知道，今天一旦被发现，就在劫难逃了。
“皇儿，有事好好说，本宫一切依你，你先放下刀，那寒光闪的本宫眼花。”慈禧同样脸色未变，软声安抚道。
“呵呵，这话亲爸爸都说了不知多少次了，从您归政的那天起，儿臣就不是小孩子，朕要做一个明君，一个中兴明君，奈何现实如此，徒奈何兮，徒奈何兮！”光绪眼中含泪，悲愤异常。
见劝阻无效，慈禧脸色一板，忽然厉声道：“想做明君，哪有你这般胡闹！有本事，你砍了本宫的脑袋，那样就没人掣肘你，你也好做那中兴明君了！”
慈禧的突然变脸，多年积威，让光绪心中一骇，急退数步，谁料一脚猜中不久前滚落地下的熟鸡蛋，只见光绪脚下一滑，寒光一闪，弯刀将他颈部的大动脉划破，顿时，鲜血喷洒，血腥味在充斥满整个房间。
“皇儿！”
“万岁爷！”
“皇上！”
慈禧、李莲英、众御林军和宫女齐声惊呼。
陈冲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吐出来，突然的血腥让他这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大学生胃中阵阵翻涌。
“谁在那里！”李莲英听力极好，发觉了轻微响动，转头喝道，几个御林军立即上前，将陈冲像死狗般拖了出来。
“皇儿！”此时，慈禧抱住躺倒在地的光绪，老泪纵横，不死作伪，哭的是凄惨异常，这个亲生妹妹的儿子，大清的皇帝，对作为姨娘的慈禧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光绪的身体无意识的搐动的两下，最后脖子一歪，就此气绝，慈禧悲从中来，抱着光绪的尸身恸哭不已。
“老...老...佛爷！”李莲英结结巴巴的喊道，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刚经历的丧子之痛，慈禧也失去了一些理智，呵斥道：“喊什么？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御医！”
李莲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喊道：“老...佛爷，您....看。”
慈禧这才抬起头来，顺着李莲英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了面如死灰的陈冲。
顿时，慈禧吓的倒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光绪的尸身，又看了一眼陈冲，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注1：古代净身有套严格程序，操刀者先要问：“这是自愿净身么？”，受割者：“是。”，又问：“假若你反悔，现在还来得及！”，答:“绝不后悔。”，问：“那么你断子绝孙，可和我毫无干系吧？”，答：“毫无干系！”，经过例行问话后才能动手术。
注②：1888年，康有为于北京参加顺天乡试，借机第一次上书光绪帝，请求变法，痛陈祖国危亡，批判因循守旧，要求办法，提出“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