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这日,禾凝正在凝翠阁百无聊赖地坐着,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喊,她循声望去,来人竟然是方木荷。
才几日不见,方木荷仿佛变了个人儿,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话未出口,脸颊绯红,看上去也清瘦不少。
“四嫂,木荷有事儿想麻烦四嫂,还请四嫂一定要帮我!”方木荷见四下无人,突然双眼噙着眼泪说道。禾凝还未回过神儿来,方木荷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禾凝大惊,忙上前一步将方木荷扶起,不解地问:“木荷,有何事你直说便是,作何行此大礼?咱们都是平辈儿的,这可万万使不得!”
方木荷目光闪了闪,她再用眼神扫了下四周,禾凝会意,前去关紧了屋门。方木荷一把捉了禾凝的手,凄凄楚楚地道:“四嫂,你可一定得帮我!你若不帮我,可就真的没人能帮得了我了!我这条命,如今就在四嫂你手上捏着了!”
禾凝不悦地皱起了秀美的娥眉,“木荷,四嫂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去,有话直说!你说的我若能做到,就断不会置之不理。我若做不到,你再如何说我也是没奈何的!”
方木荷闻言,忙急急地道:“四嫂你别生气!此事你肯定能办到的!还请你去找韩相公问一问,他,他对我,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禾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望着此时的方木荷,俏脸潮红,眼含春波,分明是一副春情萌动的模样!只是,现在明明要入冬了,这姑娘心里怎么就没数呢?
禾凝心里叹了好几口气,面上却依旧保持波澜不惊,她佯装不知,道:“心思?什么心思?”
方木荷倏地用手捂了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蛋儿,羞怯地说:“就是,就是,他想不想来娶我了!”
禾凝头疼地抚了抚额,这年头还有如此急着往火坑里跳的姑娘!禾凝装作思索良久,待方木荷快要急了的时候才出声道:“此事,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如此贸贸然地去问人家,人家要是一口回绝,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四嫂,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方木荷闻言,脸色青了青,却依旧苦苦哀求道:“四嫂,咱们家里只有你和韩相公最为相熟,你私底下问他一句,不过是顺口的事儿!再说,再说,韩相公与我也算是两情相悦。”方木荷说着,声音微微颤抖,似含着无限的喜悦。
禾凝听了“两情相悦”四个字,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了一般,整个人都懵了!韩景元能看上方木荷?此事她禾凝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韩景元能娶孟江雪,不过是求一个显赫的老丈人当靠山罢了。在他内心深处,就只有一个邹莺儿!他在邹莺儿家借住期间,两人情愫暗生,看如今这态势,纵然孟江雪彪悍,韩景元也会想方设法地纳了邹莺儿!只是,方木荷这“两情相悦”四个字,真的让她无法理解!
见禾凝久久地不说话,方木荷怕她不信,连忙补充道:“那日,宴会那日,他,他抱了我!”
禾凝一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木荷,他可做其他越礼的事儿?”禾凝急忙问道。
方木荷粉面含羞地摇了摇头。
“木荷,此事关系甚大!要不咱们去回了老太君,让她给拿了主意?”禾凝道。
“四嫂,千万别!木荷求你了!”方木荷急切地道,“此事我尚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还是先不要告知祖母为好!待他日,他日,他来府上提亲,那时再知会众人也不迟啊!”
禾凝虽不知那日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以她对韩景元的了解,此人断不会收了方木荷,即便是做妾室!方家只出过方青梧的父亲一个官员,虽官至太子太傅,终究已经仙逝,朝中再无势力可以供他依傍!把个方木荷迎回去,既得罪了邹莺儿,又无法向孟江雪交待,朝堂上又得不到半点儿好处,他实在是犯不着如此!
虽然禾凝不喜方木荷,但也不好见她为了韩景元如此伤神憔悴,只好耐着性子柔声劝道:“木荷,你可知道,即使韩景元愿意娶你,你嫁过去,也只能做妾室。”
方木荷闻言,却红着脸道:“嫁与他,即使做妾室,我也心甘情愿!”
禾凝被方木荷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想了想,又殷殷劝道:“你看,你如此年轻美貌,想要嫁给别人,做个正妻,那人还不得把你放在手心儿里捧着!你又何苦小小年纪,去与别人共享一个相公,反而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容颜呢?”
谁料,方木荷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四嫂,你该是知道我的!我方木荷宁吃鲜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
“那孟江雪呢?孟江雪她行为鲁莽彪悍,你又不是不知道!宴会那****不过就是穿了件与她同色的衣裳,就能被她算计成那样!日后你若嫁过去,她能给你好脸色看吗?到时候她是妻你是妾,她明里暗里给你使多少绊子,你都得咬牙忍着受着!再说了,她有她爹孟江军罩着,即使韩景元也拿她无可奈何!你真的要去为人妾室,受那些闲气那些白眼吗?”禾凝知道方木荷生性固执,只好慢慢地分析给她听。
“只要他肯要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方木荷红了眼睛,忽地转头怒视着禾凝道:“四嫂,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拦我?莫不是你当初没嫁给韩相公,如今后悔了吧?”
“木荷,休要胡说!”禾凝瞪了她一眼,她生平最恨别人将她与韩景元扯在一起。
“我哪有胡说?!你如此处心居虑地不让我嫁给韩相公,难道不是因为妒忌我?你没嫁成韩相公,却嫁了个傻子,如今后悔了,你自己过不好,也别想别人过好是不是?!”方木荷此时再无刚进屋时的柔弱模样,再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看了着实让人厌恶得紧!
“啪!”禾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反手抽了方木荷一巴掌,怒道:“我说过,不要再将我与韩景元扯在一起!再者,你身为妹妹,日后若在‘傻子’‘傻子’地称呼你四哥,就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不给你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