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不等禾凝回话,便咬牙切齿急不可耐地道:“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没得让我想起来就来气,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儿狼!”
禾凝还未来得及插话,床上躺着的胡月琴却出了声,只见她勉强支起头,有气无力地道:“还请母亲饶了秋月一条贱命吧!她年轻,不懂事儿,母亲何必和她个丫头一般计较!再说四弟妹也没出什么事儿不是?饶了这丫头这一回,就当母亲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众人皆往床上看去,今日里这一通闹,都忘了来的初衷是来看有孕的胡月琴,如今竟然把正主儿都给忘了。大少夫人怀有身孕,身子还不舒服,竟然还想着替犯了错的丫鬟求情,看来大少夫人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众人心想。
禾凝看了胡月琴一眼,并未理会,大声询问道:“福子,咱们府里可有五十以上还没有妻室的杂役?”
“回少夫人,还真有一个!马棚里给马喂草料清理马粪的老李头,今年都六十多了,瞎了一只左眼,右脚还有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人长得也是奇丑无比,一脸麻子,至今还没娶上媳妇儿!”福子立马迎上来回道。
“很好!立刻把秋月送到老李头儿那儿去,就说给他找了个媳妇儿!春宵一刻值千金,找人给我看紧咯,今儿个晚上记得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儿地洞房!”禾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秋月一听,立马脸色大变,“禾凝,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还不如将我乱棍打死干脆!禾凝,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秋月声嘶力竭地喊着,犹如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罗刹恶鬼,被人驾着给扔了出去。
敢在背地里使阴招算计我?你既做得出,就该想得到会有这般后果!你不是想方设法儿地攀高枝儿嫁个好人儿吗?如今,我禾凝就要断了你的念想!这诛心可比杀人更能让人难受百倍千倍!禾凝心里暗暗想着,脸上笑得愈发灿烂。
众人见了,面面相觑,看着禾凝笑得和善的脸庞,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看来这个四少夫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手段比从前的大少夫人更是高明,以后得提着点神儿干活才好!
床上的胡氏看着禾凝,眸子闪了闪,并未做声,只是眉头锁得愈发紧了!而一旁的柳如媚,倒是比禾凝笑得还要灿烂!
禾凝笑了笑,如此这般处置了秋月,应该能震慑这些丫鬟小厮几分。只是,这青梧的母亲许氏,禾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禾凝皱眉,想了想,方才缓缓地道:“母亲,我和青梧都还年纪尚轻,您实在不必如此着急子女的事儿,还请母亲从今以后,不要再随便送药了!”
“不着急?如何能不着急?”许氏瞪了禾凝一眼,愤愤地道:“如今你嫁入方家已有几个月,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不着急要儿子,我这当娘的还着急抱孙子呢!”
“母亲,这事儿可急不来呢!”柳如媚此时扭着腰,挥着帕子上前,眉峰一挑,笑道:“如今只是大嫂有孕,母亲就着急成这副模样,若是他日大嫂生下个男孩儿,也算咱们方家后继有人了,不至于这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谢氏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连忙附和道。
许氏猛地抬头,狠狠地剜了柳如媚一眼。只是,柳如媚的话说得周全,她也无从反驳此时竟像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只是,我倒是有个事儿不明白了?”柳如媚一脸难色地道:“就是不知这四弟妹是不能生呢,还是根本就不想生呢?谁都知道,四弟他心眼儿不全,四弟妹可曾私底下忧心,若是这孩子随了他爹,再是个痴傻的,生下来还不如不生呢?四弟妹你说是与不是?”柳如媚挑眉,目光炯炯地看向禾凝。
禾凝被柳如媚的话给惊得一愣,柳如媚这挑拨离间的功夫当真是一流!禾凝偷偷瞥了一眼许氏,许氏的脸色黑得犹如锅底一般,看向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二嫂这话说的,当然不是!”禾凝忙斩钉截铁地道,“青梧天资极高,幼时就展示出极高的才能来,待到少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巴不得赶紧生个儿子,肯定和青梧一样,聪明得不得了!青梧如今不似常人,全是因着伤了头的缘故,又并非娘胎里带来的,对于子女,自然无碍的!我倒是天天儿地盼着能有个孩子,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必定是聪敏可人的!”
“只是天命难测,子女的事儿本就是上天注定,咱们凡人能耐何?”禾凝叹了口气,而后微微一笑,“依着二嫂的说法,那禾凝也要问二嫂一句,二嫂比我进门早,至今仍无一子半女,禾凝请二嫂释疑,二嫂是不能生呢还是不想生呢?若是不能生,可得及早寻了郎中,若是不想生,这禾凝我就想不通了,二哥并不痴傻,难道二嫂也是私底下忧心,这孩儿将来随了二哥,整日里……”说到此处,禾凝特意住了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如媚。
柳如媚的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此时气得她胸脯不住地上下起伏,却又无可奈何。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地将怒火压了下去,方才缓缓地道:“四弟妹当真是误会我了!我身体康健得紧,只是,四弟妹也说了,这子女是上天注定,急也是急不来的!”
“原来如此!”禾凝捂嘴一笑,“那二嫂可得常去寺里上柱香求求佛菩萨,早点儿为方家生个孩子,不然,这继承家业的事儿,都落到大嫂儿子的肩上,这可如何是好?”
柳如媚涨红了脸,咬着牙道:“四弟妹也一样!不过,别高兴得太早,得势一时,可不代表得势一世!”柳如媚说完,甩着帕子气呼呼地走掉了!
禾凝粲然一笑,道:“二嫂不送!”不知柳如媚的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呢,还是说给床上躺着的胡月琴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