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个歌姬,只因父皇那日吃酒有些多便迷迷糊糊中临幸了我的母亲,所以我自一生下来便不得宠爱。
母亲怀了我之后便被作为秀女放在宫中,我出生时仅仅一个年迈的稳婆和一个老太医将我接生下来。
锦衣是我的名,没有表字。说是我出生那日父皇正在淑妃鸾情殿里碰巧司衣坊派人送些五锦彩衣上来,接生太医也赶巧在那时去报告父皇我出生了。父皇随口便取了个名字叫做锦衣,成为了照旻的第七位皇子。
六位皇兄全部都能学习骑射礼仪,独独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每日只能缠着那个只会天天跳舞的母亲学习些文字书法。
母亲其实是个很温柔又倔强的女人,她很有才华,只不过那时我并不得知罢了,只是觉得她识得两个字罢了。
母亲喜好舞,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天天都要练舞,又没有人看练了也是白练。
她不仅教我识文断字,还教我音律,我也算是有些天赋,学得倒也快。
宫里是个魔窟,可是有着母亲在,我亦不觉得有多苦。直到那一日,我失去了她。
我从未见过父皇真正的模样,他的样子也不过是从那些宫女太监们的嘴巴里传到我的耳朵里的。
我记得那是我八岁的生辰,父皇来了,有些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那个神话一般的人物会记得我的生辰。
母亲换上了最好看的锦衣,跳了一曲她从未在我面前跳过的舞,很好看或许说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动人。
她本就生得婉约柔媚,跳起舞来别有一番风姿。那夜父皇留下了,再次临幸了母亲。
我本来以为母亲日后就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可是再也没有往后了。
第二日,父皇走后不过半个时辰,他就派人送来了鹤顶红,母亲喝了,临死的时候居然是挂着一丝微笑。我守着母亲的尸体,知道等会儿就有人来带她走,带她去那个全部都是些死去的宫女的地方,但是我只是想再看看她而已。
她那么温柔那么美丽,怎么就能够和那些女人呆在一起!我没有哭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父皇来了,他竟然哭了。我有些不懂,这是伤心吗?既然伤心,那他为什么要毒死母亲。
他抱起我,带我回了鸾情殿,把我交给淑妃娘娘教养。
“他母亲死了,但是他毕竟是皇家骨肉,就放在你名下吧!从此以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皇子了。”他坐在椅子上和淑妃娘娘商量着。
他以为我不懂,可是我懂,母亲的死就换了我一个光鲜的皇子位置。我恨这个男人,我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他,一见他,他便夺走了我温柔的母亲。
淑妃娘娘也很温柔,派下来的吃穿用度与她的亲生子五皇子全是相同的。她每日里都要到偏殿里面来探望我,会同我讲一些贴心的话,
可是我从来不觉得她很真实,她比母亲真是差远了。淑妃娘娘只要是我不想去上课的时候,她也不会强迫我,只是笑得很温柔:“不去就在殿里面玩玩吧!”
那一次我去母亲以前的殿里的时候,看见她在殿里,恶狠狠地样子牵动着脸上的细皮嫩肉抽搐着:“这个女人就算是死了都要留下个小孽种让我麻烦!”
我没有什么很喜欢上的课,因为他们都没有母亲讲得好。只有骑射课我都会去,我一直相信若是我有些本事,母亲就不会死去了。
我的九岁生辰父皇又来了,他笑得很温和,摸着我的头,附在我耳边悄悄:“过几日阿爹带你去秋狩!”
只是瞟了一眼他,淡淡地继续埋头画着画。
他好像有些难过,把我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锦衣,阿爹知道你恨我,可是你说句话好不好?”
对,自从母亲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开过嗓子。不是说不了话了,只是不想再说话。母亲夸过我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她死了我就再也不想跟别人说话了。
他有些无奈,只是紧紧搂着我。我有些反感,一把推开了他,继续拿起笔作画。他低着头,有些落寞可怜,可是我恨他。
五皇子来了,他很识大体地向父皇行礼,他走过来拉扯我的衣服让我和他出去玩儿。
我不为所动,他们是皇子,我不过是那个舞姬的孩子罢了。我曾听见这个五皇兄和其他的皇子在背地里骂我哑巴,说我是个孽种。
可是那又有什么呢?他们的母亲身居高位、富贵显赫,他们了不起是他们的事情。这时候的兄友弟恭不过也是想在这个所谓的父皇面前装出来的。我不稀罕,他杀了我的母亲,哪里配得到我的尊敬。
父皇看着执拗的我,对比我大一岁的五皇子道:“你出去吧,父皇在这里陪陪他就行了!”
五皇子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恭恭敬敬回了一句:“那儿臣告退了。”
我的画作好了,是母亲。落入了父皇的眼中,却让他发了狂,撕扯了那张画纸。因为那张画纸上的母亲七孔全是鲜红,我花了半年时间画出了那个温柔的人,用了半刻钟画出了她的痛苦。
母亲死的时候就是那般七窍流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笑得还是那么温柔,就好像她还没有离开我一般。
父皇很是生气地离开了偏殿,我只是捡起那张画纸,细细抚摸着上面人物的轮廓。我有些想她了,她会跳舞给我看,她从来不会生气的。她却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我!
父皇终究还是带了我去皇家猎场打猎,我是历年以来外出打猎最小的一位皇子。众人只是猜测父皇是可怜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带我出去散散心,可是不是这样的。
照旻176年秋,我随父皇外出打猎遇见了澹容。那年我九岁,小小人儿却也锦帽猎妆。就是在那个繁密的树林里我遇见了她,也迎来了一生最大的转折。
苏简听着锦衣的自述,有些想打哈欠了,还没有洛云讲的那些凡间女子勾心斗角来得引人呢!可是她又不敢乱动,她是怕少灏一个把持不住干出些什么让她丢脸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