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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尴尬与生活

小梅园诗会的诗词送到宁王府的时候,那里正在举行四大行首的歌艺表演。四位行首已有三位相继上台,现在正等着最后一位压轴者——第一行首蓝采儿上场。

观海阁大殿内,场中众人安安静静的等着,片刻后,蓝采儿终于出来了。

只见一位肤若凝脂,容光明艳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拥里,众星捧月般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之为夺。

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着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动人至极。

蓝采儿展颜一笑,酒窝诱人,款款坐下,纤手轻抚瑶琴。

一曲天籁之音终了,赢得满堂喝彩。蓝采儿微微行礼,退往一侧,等着文人士子献词。周兴跃跃欲试,准备拿出压箱底的佳作。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奔行而入,高呼:

“王爷,小梅园诗会又送来诗作。”

宁王柴喆忍不住笑了起来,往年都是这边送诗词过去,没曾想今年那边倒是送的急切,吩咐道:

“诸位,献诗词与蓝行首之事,先稍等片刻,让我等先一睹对面送来的诗词。”

老太监接过册子,展开,第一首正是《卜算子·咏梅》,抑扬顿挫的诵读起来。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众人听完,吸了一口冷气,顶顶的好词,没人可以否认,随即想到若不能拿出一首可与之相比的诗词,定然风头被小梅园诗会盖过,从而失了脸面。

大梅园诗会人才济济,居然比不过以女流为主的小梅园诗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的丢脸事情,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江宁第一才子周兴脸色很差,坐在位置上,默然不语。对自己准备的两首诗词,全然找不到了自信。

有人已经急切的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作?莫非是第一才女赵玉致?”

有人否定道:“读词中内容,非是女子所能写出。难道是苏学士?听说他正在赵家做客。”

老太监微微摇头,答道:“都不是,词作后面未署名,不知何故。”

全场顿时哗然。

怎会如此?

这词足以流传千古,谁人不惜名声不署名字?

其才气足以盖过第一才子周兴!!

竟然还不愿署名!!!

难道瞧不起吾等?

隐士?狂士?

······

宁王细细咀嚼,暗道好词,可谓是千古绝唱了。他倒是没有文人士子那般的攀比心思,看到场中大部分人,有目光呆滞,有不知所措,也有欣喜异常,等等,可谓世情百态。

“哈哈,好词。虽是无名之作,倒是有古之隐士之风范。既然不愿声名远播,我等也不好强求为之。这首词当之无愧的千古绝唱,诸位以为如何?”

宁王善于调和气氛,看场中气氛有异,只好引导一下。下面众人回味过来,纷纷附和,都心悦臣服,确实比不过。

蓝采儿观看众人像,觉得有趣。暗暗吟诵这首词,觉得韵味悠长,能够流传千古未为不可。心里猜测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词作,文词中表达的坚贞不屈之意让她心折,若是能够见一见这位作词之人,也是一件美事。

宁王已经钦点了这首词为魁首。作为江宁第一才子的周兴听了,脸色阴出水来,心里难过,今日风头已然被人抢去,想想准备的佳作,实在羞愧的难以拿出去献丑。

紧接着,宁王吩咐老太监把剩下的诗词念出来。排在第二位的是赵玉致的诗。念出来之后,也得了在场众人的好评,纷纷暗道不愧是第一才女。剩下的那些诗词中,也有几个比较不错的,其他都是平常。

匆匆读完剩下的诗词,又回到了献词的环节。

该轮到献诗词给蓝行首了。

可是,发生了意外。

蓝采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角,准备接受年轻士子的吹捧。然而,可怕的冷场了。!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次也没有!

蓝采儿愕然,宁王愕然,不少人愕然。

沉寂了大概十几秒钟,有想跃跃欲试的愣头青,却被好友拽了袖子,附耳几句,顿时恍然,立即报以感激之色。

没有人愿意成为笑柄!

那首《卜算子·咏梅》珠玉在前,如果拿不出好诗词,那就是自讨没趣,让人白笑话。

宁王无奈,看着尴尬异常的蓝采儿坐在那里,心有不忍,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都怪本王糊涂,这样的好的诗词,当然要献于蓝行首才对。本王做主,把《卜算子·咏梅》、第一才女赵玉致的咏梅诗代献给蓝行首。”

蓝采儿顺水推舟,接过写有诗词的稿纸,对着宁王盈盈一拜,口中称谢。这场尴尬被宁王随手挥去,蓝采儿入了内室,场中又复热闹起来。

那边的小梅园诗会已经快要结束了。大梅园诗会却进入重要环节——游园斗诗会。可惜的是,这次游园斗诗少了往年的激烈,不少人扭扭捏捏的不敢轻易吟诵自己的诗作来。

这种怪异现象的始作俑者,正是高悬在众人头上的那首词——《卜算子·咏梅》。周宁对于自己无意中造成的麻烦不得而知。百年之后,是否有没有陆游陆放翁这个人,他也不得而知,只是有了一点抄诗词的愧疚感,毕竟是他人幸苦的结晶。

这次大梅园诗会结束,少不得会有人到处打听那首词为何不署名,又是何人所作。这种无形的麻烦,有什么样的影响,周宁更是不得而知。

此刻,他正在梅庐内参加着尾宴。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有不少人频频敬酒,仿佛他成了宴会的主角。作为小小赘婿的周宁,无形中的地位高升起来,这也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这样的诗会,周宁起先觉得新鲜有趣,到了这个时候,却是觉得无聊透顶。好在遇到了两个有趣的家伙——刘胖子刘海和李瘦子李钰。

三人已经约好有空一起去搓麻将。周宁也考虑过要开个棋牌室,不过不清楚这个古代的闲人多不多,或许开个高级会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些想法都需要钱来实现。周宁现在囊中羞涩,为了讨好美人,把最值钱的东西送出去了,现在觉得鲁莽,又觉得值得。

周宁想要有所作为,只能等到明年老太爷能够实现承诺,让他打理一间酒楼。努力经营,有了钱之后,才能做更多的事。

现在只好蛰伏起来。

一顿吃吃喝喝。众宾客带着满意的神情,从梅园出去,再到赵府大门外,浩浩荡荡,又进入了各自的马车内,纷纷驶离了赵家。

总有离愁别绪,不少梅兰诗社的姐妹依依不舍。这些深闺大宅内的少女、少妇,极少有抛头露面的机会。即使梅兰诗社私下举办诗会,也是千难万难地聚齐极少人员。

周宁没有参加送别会,他对着刘胖子和李瘦子挥手致意,潇潇洒洒地转身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这时阴暗的天空又开始飘落小雪花,渐渐迷蒙了周宁的眼睛。对于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他忽然有了种孤独感。

他扪心自问:自己适不适合这里?

无人回答。

他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脆弱的人,黯然地坐在了小屋子内望着天外。这种难以徘徊的心境让他难受的想死,四周也显得灰败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声音中欣喜、欢快,顷刻间驱散了周宁四周的孤寂。他站了起来,脸上挂上了笑容,迎了上去。

‘“姑爷,姑爷在吗?我带来了好吃的。”

晴儿停了下来,意外地看着有点激动的周宁迎了出来,略感意外,连忙欣喜地把手里的一盒蜜饯递了过去。

“这是晴儿最爱吃的,姑爷您尝尝。”

晴儿在分享着自己的喜爱之物,说明了她真正的把这个姑爷放在了心里,她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分享给他。

周宁感动地接过来,取了一颗,放进了嘴里,嚼了嚼。

“真甜。”周宁喃喃地说道。

说着,他抓住了晴儿的小手,迫切地说道:“外面冷,进屋吧,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晴儿瞪着大眼睛,心脏噗噗跳动,心中羞意陡升,但还是乖乖地随着他进了屋子。屋内如春,燃着炭炉。

周宁看着对面脸红扑扑的晴儿,有一肚子话忽然说不出来,愣了几秒,最后叹息一声,转而恢复了往日的顽皮模样,大笑着刮了一下晴儿的鼻子,说道:“明天我要去见我的三叔。你陪我一起逛街吧?”

晴儿“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假作生气的模样,扭过头,愤愤道:“不去。”

“买糖葫芦。”

“好吧。”

晴儿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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