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谣一直张不开嘴叫他们阿玛额娘,他们也不强求。法喀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巴格凸已经三十三岁了是个武将,有儿有女,最大的女儿只比洛谣小四岁,过两年就要参加选秀了,是个武将,如今在外当值,妻子他她拉氏便带着儿女跟随丈夫在任上,这位他她拉氏据说跟玉锦还占着亲呢。二儿子齐鲁二十七岁,是庶出,娶的是乌雅氏,成亲后便分出去了,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努瑞才十九,去年刚刚娶亲,娶的是那拉氏,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那拉氏说话细声细气地,洛谣很喜欢跟她待在一处,光听她说话都很舒服。
那拉氏手里拿着针线房刚送来的小孩衣服,指着上面的小老虎对洛谣说:“你看,这绣活,仿佛活了似的,最难得的是反面一点都不糙皮肤。”
洛谣翻过来看,果然是这样,便说:“新生儿皮肤娇嫩,是得这样才行。”
那拉氏请洛谣喝茶,自己喝着白开水,说:“额娘找了敦哥儿小时候穿的衣裳出来,说穿就衣裳软和。”
敦哥儿就是大哥的小儿子,才六岁,洛谣第一次听说新生儿穿旧衣服,后世讲究优生优育、计划生育,生个孩子比太子还金贵,还没出生呢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买给他,洛谣就是这样长大的。
那拉氏见洛谣不说话,便说:“是不是很无聊,要不是我怀着身孕,一定陪你去街上逛逛。”
洛谣说:“不要紧的,我要是无聊自己也能去逛的,三嫂好好养胎,只不过平日里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还是多走动走动好,这样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那拉氏笑道:“我额娘也是这样说的,还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坏怀了身子怕动,生产的时候足足疼了三日呢。”
洛谣也怕这个,这个时代可没有剖腹产,便对她说:“亲家太太说的没错,三嫂要上心才是,横竖我现在也没事,以后就由我陪着你散步吧,我也能锻炼了身体。“
那拉氏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近乎完美的小姑子,虽然即将嫁给皇子,但一点也不高傲,对谁都很和气,便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洛谣跟她约定每日早膳、晚膳后都陪她走走。
洛谣现在每日跟着那拉氏学针线,当然了,因为那拉氏暂不能动针线,所以都只是说而已,洛谣经她指点已经能够单独绣个荷包了,正在努力学做衣服,不是做长了就是做短了,甚至还有可能两个袖子不一样长,不过洛谣依旧坚持不懈,以期望日后能亲手为九阿哥做一身衣服穿。
算起来,已经很久没见九阿哥了,因为最近他正忙着搬家呢,话说某一日早朝康熙一时心血来潮,定下良辰吉日,说那天是黄道吉日,宜搬家,除了太子及十二阿哥以下的阿哥,其他的都搬到新赐的府邸居住,还给诸位阿哥晋了位,大阿哥直郡王,三阿哥诚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均被封为贝勒,这一举措又让众大臣大吃一惊,连大阿哥都吓了一跳,年龄这么小的九弟跟十弟竟然都封了贝勒?
洛谣其实还是很想念九阿哥的,总是想着他那双桃花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微微眯着,让人瞧不清眼里的情绪,嘴角微勾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洛谣想起后世的穿越小说上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皇太极、顺治,还有很多清穿文中的四阿哥胤禛,洛谣一直在疑惑,九阿哥这个样子算不算是?虽然后世的史书上记载历史上的九阿哥姬妾成群,可这个世界又跟后世史书上记载的有些不一样,这里阿哥必须满十八岁才会大婚,就目前洛谣知道的几个皇子福晋就跟后世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所以她想堵一把,就算输了,大不了从头来过,至少目前九阿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那拉氏见自家小姑已经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了,这针更是动都没动一下,便悄悄地出去了,刚走到房门口就遇到婆婆房里的妈妈赵氏,赵妈妈见到那拉氏,便说:“大太太正找三少奶奶跟姑娘呢,说老爷下了帖子,请了大家明儿去听戏。”
那拉氏点点头说:“还劳烦妈妈亲自跑一趟,着个小丫头传个话就行了。”
赵妈妈见那拉氏对她客气,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哪里就麻烦了,能给主子们传话这可是做奴才的荣耀。”
洛谣听到了赵妈妈的话,才回过神来,也收拾了站起来迎了出去,说:“赵妈妈,额娘可有其他的吩咐?”
赵妈妈说:“姑娘只管穿得漂漂亮亮的就成。”
洛谣说:“既如此,我便跟赵妈妈一道走吧,三嫂早点歇下。”
那拉氏点头,目送她们离开,自喊了小丫头来给她更衣。洛谣陪赵妈妈走了一段路便拐了个弯回了自己的院子,洛谣吩咐慕瑾将明日穿的衣裳找出来,天气渐暖,就选了件淡青色窄袖旗袍,外罩同色的琵琶襟宽袖上衣,披上披风又不觉得冷,既清爽又方便,流苏又给她梳了个当下女子最流行的发髻,其实就是将头发都梳到脑后,适当地在头顶两侧接个发髻,然后将所有的头发都垂下,清朝贵族女是没有刘海的,流苏便在洛谣额头由左到右悬了一跟由宝石跟东珠制成的链子,头上便再没有其他饰物了。
第二天用过午饭,洛谣到正院陪富察氏说了会子话才和那拉氏会合,在二门上了马车,而法喀上午便已经去了阿灵阿府上,据说阿灵阿找他有要事相商。如果以九阿哥府为中心点的话,法喀跟阿灵阿府就分别在九阿哥府的两边,洛谣一开始只是听福慧说过九阿哥府就在铁狮子胡同口,具体的在哪里是最近才弄清楚,所以途中经过九阿哥府门的时候,洛谣掀开马车旁边的窗帘子的时候竟然跟九阿哥打了个照面,九阿哥也吃了一惊,他貌似刚好从外面回来,正在下马石旁边,无意识中一回头便看到了洛谣,洛谣对他甜甜一笑,九阿哥便也露了笑容,洛谣突然间心情极好。
不过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果毅公府,洛谣想到上次来这里,果毅公府大门比法喀家的要气派多了,一抬头就能瞧见上面书写的“果毅公府”,洛谣很不喜欢阿灵阿,他四十多岁年纪,看人的眼神怪怪的,透着股算计,看向洛谣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甚了,洛谣只知道历史上他是八爷党,所以她觉得自己跟他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就没太放在心上。
今日又一次来做客,洛谣无端地觉得累,乌喇那拉氏虚伪的嘴脸她根本不想多看一眼。洛谣随富察氏进了后院待客的花厅,里面已经坐了一屋子的女人,看得洛谣眼睛直抽抽,乌喇那拉氏见洛谣一行过来,先是介绍了屋里的贵夫人给洛谣认识,又着人把自家小女儿叫来见礼,这才一把拉过洛谣的手,对着众夫人,假意一副感怀的样子,说:“这便是我那可怜的侄女了,你们瞧着,真真是惹人怜爱,怪不得九阿哥那么上心。”一通话说的屋里其他贵夫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富察氏暗道不妙,这事还没过了明路呢,就被这泼皮当众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得了消息,不过面上却一幅惶恐的模样,道:“弟妹说的话嫂子我可听不明白,什么阿哥不阿哥的,我家谣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到哪里认识阿哥去?再说了,皇阿哥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乌喇那拉氏说:“哎哟,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瞒的死死的,侄女虽说没有参加选秀,可样貌家世摆在那里,就是配个阿哥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又何必谦虚?”
富察氏不动声色,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弟妹说笑了,我们家谣儿从小命苦,在乡下住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接回来,想着多陪陪我跟他阿玛,顺带的多走走亲戚,省得身分了。我跟她阿玛想好了,只要能说个家世一般的,能真心待谣儿好的便行了,至于皇子,咱们可不敢高攀。”洛谣暗叫说得好!
乌喇那拉氏恼怒她的虚伪,正准备讥讽几句,旁边的他她拉氏解围道:“今儿可是来听戏的,果毅公夫人怎的不将大家领到戏楼去?却让人喝了一肚子茶水,等下可不要戏没听多少,却要不停的更衣啊。”其他夫人纷纷附和说不喝了不喝了。洛谣暗自记住他她拉氏,她是五福晋玉锦的一位堂姑姑,嫁入了清贵人家,熬了多年终于熬出了头,一向很会为人处事,在贵夫人圈子中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乌喇那拉氏只好领了大家去听戏,她的小女儿名叫月绕,才十三岁,却显得很沉闷,看戏的时候就坐在洛谣右手边,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洛谣问她几句,她才回一句,多数还是“恩”“是”之类的,洛谣觉得无趣,就不再理她了。右边坐着那拉氏,那拉氏无声地跟洛谣比划了个字:“忍”,洛谣沾了茶水在手指上,写了两个字“无视”,那拉氏捂着嘴偷笑,洛谣也笑着端起了茶盏。她不喜欢听戏,现代人嘛,一个通病,所以觉得很无聊,也不知道戏里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