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里面喝了药的洛谣醒了过来,知道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便让青平出来转达自己的意思,青平说:“姑娘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这么晚了惊动各位贵人,实在是心中不安,让奴婢代为请罪,五福晋怀着身子多有不便,请贵人们先回家,今日的事情只是家事,误会一场。”青平一边说着一边还掉着眼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众人自然不肯走,九阿哥问青平:“你家主子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
青平刚准备回答,便听到里间洛谣虚弱的声音,说:“没什么,可能是吹了风,不要紧的。”,乌喇那拉氏却觉得洛谣是心虚,便大声道:“你倒是说啊,你好好的怎么会身子不舒服的?你明明就好好的,竟然撒谎欺骗阿哥。”
青平抢先道:“五夫人,您怎么能这样?我家姑娘因为什么身子不舒服,您最是清楚明白了,要不是您下午让九姑娘来跟我家姑娘说了那样的话,我家姑娘怎么会气得晕倒?”
洛谣似乎用尽了力气似的大喝一声:“青平,不得胡说!”,乌喇那拉氏也道:“小蹄子胡说八道,真该撕了嘴!”
青平却直接跪在地上,先给众人磕了一个头,才说:“诸位阿哥、福晋、世子爷、夫人,奴婢发誓,奴婢如有半句虚言,必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里间流苏惊呼:“姑娘,你别动,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护着她吗?”。洛谣叹气,不再言语。
九阿哥看了乌喇那拉氏一眼,说:“你起来说话,说清楚了,不得有半句遗漏。”
青平站起身来,擦干眼泪,说:“是!今天下午,姑娘回到家跟三奶奶在屋里说话,不一会翠儿来说,九姑娘指明了要见姑娘,姑娘便去见了她,奴婢在外面伺候,先前说什么奴婢不知道,后来九姑娘要走的时候,说,说——”
“说什么?”九阿哥问道。
青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九姑娘说等到姑娘年老色衰,九阿哥一定会休了姑娘娶她过门的。”,话音刚落,玉锦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其他人也俱是不可置信,只有九阿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青平接着推出重磅,说:“九姑娘还让我家姑娘现在就找些年轻貌美的侍女,到时候也好为自己固宠。姑娘当时就气晕了。”,外面一时鸦雀无声,还能隐约听到洛谣嘤嘤的哭声。
乌喇那拉氏虽然煞白了脸,心里将月绕骂了几百遍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还是反驳道:“我家月绕可是哭着回的家,你们空口说白话!”洛谣的哭声陡然变大,又像是用手捂住了,变的闷闷的。
青平立马站起身,怒目瞪着她,大声反驳:“当时九姑娘已经走到门口了,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的,就在后院的花厅,当时院子里还有两个听候差遣的小丫头,奴婢可以当面对峙!”
九阿哥抄起茶盏就砸在了乌喇那拉氏的脚边,阴森森道:“夫人好教养,只是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贵府格格眼了,只是不知道阿灵阿大人舍不舍得?”。这句话虽然说的莫名其妙,很多人听不懂,但知情的如富察氏气得大骂无耻,法喀也是气得直哆嗦,保泰也是知**士,更是感觉胃中一阵翻滚。其他不知情的虽然不知道九阿哥这话是何意,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十阿哥早就惊的站了起来,他跟九阿哥说了句:“九哥,我出去等你!”便咚咚咚地走了。其他人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待在这里也不合适,便也陆续告辞,玉锦跟福慧都约定改日再来看洛谣,这才跟着自家夫君一道走了。九阿哥走之前,不知道在乌喇那拉氏面前说了什么,只见她先是瞪大了眼睛,后又浑身颤抖,九阿哥扬长而去。
富察氏仔细送走了五福晋他们,急急忙忙地回到饭厅,洛谣已经穿好了衣服,她一见到洛谣,便红了眼眶,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洛谣伸手拉她一起坐在塌上,遣了左右,对她说:“我没事,并没有真的中毒,只是发现了她的意图演了一出戏而已,你不必担心。”
富察氏拉着她的手一阵打量,见她不像是说谎,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好在你机灵,如果今日她在咱们家出了事,我们一家子都陷入被动,真真是丧心病狂!”说到后来已经是气得不行。
洛谣给她顺顺气,说:“过了今晚,她便猖狂不起来了,我本不想这样做,谁知道他们竟然还想着要害我,这是她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只是却要连累了八妹妹,她倒是个无辜的。”
富察氏也唏嘘一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有日后多多照应她便是,然后便安排人送洛谣回屋休息,又去看了三儿媳妇,她今日定是受惊不小。法喀则是负责送了乌喇那拉氏回去,他一晚上都没回来,不知道关起门来跟阿灵阿说了什么,不过第二天却是头一个赶到乾清殿的大臣。
九阿哥跟十阿哥喝了一晚上的酒,保泰更是跪到自家阿玛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裕亲王责令他立刻淹死在肚子里,谁也不能提及,而简亲王世子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五阿哥跟自家老婆嘀咕了半晌,第二日一早便去给皇太后请安了。
皇太后震怒!却也没说出责罚的话,只是送了一杯酒,只说是赏给月绕的,第二天便传出月绕得了急病,当晚就去了,乌喇那拉氏一下子老了十岁!十阿哥再也没有踏进那个院子,不过几天,康熙便给十阿哥指了位蒙古格格做福晋,此格格身份尊贵,凌驾于众位皇子福晋之上,只等九阿哥大婚后便举行婚礼,一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未来十福晋的身上。
六月初六,法喀因忠于职守,得康熙褒奖,官职虽然没有升,但是爵位却一口气升到了一等伯,就连长子都得了个三等男爵,还御赐了很多金银珠宝,一时风光无两,就在这个时候,迎来了洛谣的小定礼。
那天一早,法喀便身穿朝服在家中侯着,差不多辰时,法喀便起身在府门前迎接御赐的小定礼,皇子婚礼有定例,赐给洛谣的首饰、衣料、日用银器等陈设在正堂上,这些东西只是走个过场,回头大婚的时候还得作为嫁妆带走,另外还有赐给法喀跟富察氏的金银、狐皮朝服、狐皮袍等陈设在正堂前的台阶上,最奇特的是还有两匹马。
法喀带着儿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三跪九叩礼,富察氏带着儿媳妇及洛谣也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六肃三跪三拜礼,这小定礼就算完了,除了礼部派来送礼的一名官员外再没有其他观礼人员。
皇家出手就是不一样,光给洛谣的就有金项圈、大小金簪、金耳坠、金镯、金银纽扣、金领约、貂皮、獭皮、狐皮,绸缎、棉花、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等,都是上品。富察氏当晚过了子时便仔细收了起来,待到大定的时候在拿出来摆给人看。
洛谣坐在床上,小定礼不会宴请亲朋好友,但是至亲还是会到场恭贺的,其中就有法喀的兄弟以及富察氏的娘家人,这些人洛谣都认识,不过也只是认识而已。
富察氏的娘家嫂子佟氏,为人和善又身份尊贵,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话痨。她祖父是佟国维的亲兄弟,她的丈夫也是二品大员,肚子又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三个儿子都在军中任职,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的是庄亲王的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世子,却也是个贝子,二女儿十六岁待字闺中,正是说亲的年纪,佟氏只待给自己的小女儿说个亲事,便要将家交给自己的大儿媳管了,只是这说亲说亲,没个三年两载的哪里能成呢,这不,她这会正拉着洛谣的四婶索卓罗氏大念苦水经呢。
要说洛谣这四婶也是个妙人,她不是四叔的原配,只是个续弦,年纪才二十八,自己也没有生养,只是辛苦带大了四叔的一双儿女,两个孩子却对她格外孝顺,那个女儿都已经十八岁结婚生子了,还是时不时就回来看望她,她本人呢也很开朗和善,为何说是个妙人呢,就看她跟佟氏说话的方式就知道了。
只听到佟氏说:“你不知道,如今这孩子啊,真是不好养,我为了给她说个好亲事,真真是磨破了嘴皮子了,可她倒好,这个也不愿意那个也不满意。”
四婶说:“是吗?怎么会?”,回答的话不会超过五个字。
佟氏说:“上次瓜尔佳氏家的一个小子,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六品的千总了,他祖父还是散秩大臣呢,可她楞是不要嫁,我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你说她到底想嫁个什么样的啊?难道还期望跟表姐似的嫁个阿哥啊?”,洛谣莞尔,这个舅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四婶说:“不能吧?”,洛谣差点没笑出来,这四婶要是不愿意跟她说话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她,可是又时而答几个字,佟氏见有人附和,更是来劲,说个没完,要不是富察氏进来喊大家去用膳,估计能说到明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