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小名叫喃喃,取谐音“难”的意思,是努瑞起的,那拉氏昏睡了三天才醒,连喃喃的洗三礼都没能赶得上,一醒就要看儿子,看到儿子白白胖胖的才安了心,又听到丈夫在屋外跟她柔声说话,心里更添了一丝甜蜜,觉得这也值了,完全将生孩子的苦忘了。
喃喃生下来一个时辰便睁了眼,虽然还看不见人,但是眼睛却很有神,把个法喀稀罕的,富察氏笑他有了好几个孙子孙女的人了,他却不以为然,继续稀罕着,一有空就抱在手里,让努瑞眼红不止,满族抱孙不抱子!
洛谣也每天过来看他,捏捏他的小手,亲亲小脸,昭弟也很稀罕,还拉着洛谣上街买了好多小孩子的玩具,洛谣说孩子还小,还不会看东西呢,昭弟却说等他能看见了就让他第一眼就看见这些,让他知道他是有表姑姑疼爱的。衣服什么的没敢买,外面做的总让人不放心,小孩子皮肤嫩,还是穿家里的好。昭弟每每拿着玩具逗小侄子的时候,洛谣总能看到她温柔的笑,心想这么惹人怜的女子万万不能让保泰那厮给祸害了,他虽然还没娶嫡福晋,可是侧福晋跟侍妾可是有一大堆的,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还没有孩子。
这厢里洛谣在腹诽保泰,那厢保泰在借酒消愁,他不止一次的明示暗示过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就是不肯松口,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哪里惹老祖宗不高兴了,哎!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十阿哥一脚踹开房门,大嗓门连楼下大堂的人都能听到了:“保泰,一个人喝酒多闷啊?来来来,爷陪你。”
“十阿哥怎么来了?”保泰无精打彩地抬头。
“咦?这是怎么了?”十阿哥自顾自地抽了张椅子坐下,“说来听听?”
“十弟,你平日里粗心大意地就罢了,怎的吃饭还能走错门子?”八阿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那个性子,未来的十弟妹肯定要操碎不少心喽。”九阿哥也在外面调侃。
“八哥、九哥,快来,你看我见到了谁?”十阿哥直着嗓子喊道,“保泰这厮竟然借酒消愁了,九哥你也别笑话我,你媳妇才是个有主意的,当心她过了门收拾你。”
保泰听到十阿哥说九阿哥媳妇的时候眼睛一亮,不过立马又黯淡了下去,八阿哥、九阿哥闻声也跟了进来,果然看到保泰一个人喝酒,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瓶子,菜倒是没怎么吃。
“八爷、九爷,随便坐,我、我请客。”保泰打个嗝。
八阿哥觉着反正大家都是堂兄弟,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再说自家十弟那屁股已经坐下了,想让他挪地方也比较不容易,九阿哥心想这不会是为了心上人吧?不会吧?他跟保泰的关系一般,倒是老十跟他关系不错,便也顺势坐了下来想问问清楚。
“请客就不必了,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你自掏腰包的道理。”九阿哥给三人也斟满酒,慢悠悠说道。
保泰一想,对了,这仙客来是九阿哥的产业,也就没有跟他矫情。
“要不是看见门口那小厮,爷也不知道你在里面,你说你这是怎么了?被你家老爷子训了?”十阿哥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
八阿哥拦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八阿哥这只是试探性的问问,上次四阿哥拉拢奎旭是假,拉拢保泰才是真,谁不知道奎旭是保泰的伴读,从小关系就好。
九阿哥叫小二重新整了一桌菜,十阿哥夹了一筷子菜胡乱塞在嘴里,耳朵竖起来听保泰的回话。
“算了,说出来也没用。”到嘴的话溜了个弯,说给他们听有什么用啊?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帮自己娶媳妇?
八阿哥跟九阿哥对视一眼均未开口,倒是十阿哥感觉他好像看不起自己,说道:“你怎么知道没用的?说!快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一边说还一边推搡保泰。
“噗!”八阿哥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就想起来几天前十阿哥跟他炫耀的话来,是怎么说的?说洛谣都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难得倒他的,这摆明了就是句奉承话,就自己这个傻十弟当了真。
十阿哥斜睨八阿哥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走着瞧,九阿哥摇摇头,自顾自地喝酒吃菜。保泰被缠的没法了,才左一句右一句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九阿哥心里一突,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个,上次洛谣连夜给他带信,他也没当真,觉得就保泰那性子,没两天肯定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啊,这次倒像是动了真情了。
十阿哥还当是什么事呢,便笑话他:“瞧你那点出息,你直接去求太后娘娘不就好了?”
“你当我没求啊?我就是求了,这不是没同意吗?”,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为什么不同意?”这次问话的是九阿哥,九阿哥确实吓了一身冷汗啊,这事他虽然没当真,可是人洛谣当真了啊,要是真被保泰不声不响地办成了,那洛谣指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呢,不过幸好皇太后没同意。
八阿哥奇怪地看了眼九阿哥,略一思索,才说道:“我倒是差不多知道原因。”
保泰立马丢了酒杯,越过十阿哥,直接坐到八阿哥旁边,忙问:“什么原因?”
“你知道就知道,怎么还差不多知道啊?”十阿哥就是这样,自己说话一堆漏洞,还专会挑别人语病。
八阿哥横了他一眼说:“我只是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你先说出来。”保泰急道,你好歹还知道原因啊,我这一头雾水呢。
八阿哥说:“你先别急,这事照我看来,很有可能是皇太后听说了些什么才不肯松口的。”
保泰挠挠头,问:“到底是什么啊?”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八阿哥放下筷子。
“你问!”保泰坐直了身体。
“你求娶的是不是右翼前锋营统领巴格凸的小女儿?”
“是啊!怎么了?”,巴格凸就是昭弟的阿玛。
“那就对了。”八阿哥点头,接着说,“都说他家的小女儿为人木讷、呆板,每天抱着书装才女,其实大字不认识几个,至于女子该会的女工、厨活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最主要的是长得奇丑无比,从来不参加闺阁之间的聚会,就连亲戚家也不常走动。”
“啊?”八阿哥没说一句话,保泰的嘴便张大一分,最后干脆就合不起来了。
十阿哥吓了一跳,说:“真有这样的人吗?”
九阿哥根本就不信,一来洛谣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她的好,连保泰她都看不上,肯定不会是个难看的,二来,八哥虽然那么说,可是那表情明显是揶揄之色,可见这必定是传闻。
保泰被这些传闻惊到了,也愤怒了,那样漂亮灵秀的女子怎么会被传成这样了?那天两人在书局遇到,其实是他早在庙门口的惊鸿一瞥、惊为天人,然后故意制造的偶遇,当时她正抱着本书,倚在书架一角看着,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呆板的啊,而且自己故意撞翻她手里的书,她虽然害羞的很,但是还能从容地跟自己行礼,就说明不是个木纳的,至于大字不认识几个,这摆明了是无稽之谈啊,女工、绣活什么的倒无所谓,可是她一个记名秀女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窍不通啊,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啊?保泰想到这里,眸色渐深,要是被他知道有人刻意中伤的话,他一定不会轻饶了。
八阿哥见保泰沉思,一抬头看到九阿哥跟他递眼色,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九阿哥无奈,只好自己问:“你见过她没有?”
十阿哥的八卦兴致被点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见过没?是不是八哥说的那样?”
保泰白了他一眼,九阿哥抢先说:“十弟,你傻啊,怎么可能?”
“你才傻呢!”
“十弟,你别打岔!”八阿哥阻止道。
保泰抢到话语权:“我见过两面,不像八阿哥所说的。”
十阿哥立马听出了字面上的意思,问:“两面?在哪里?什么时候?”
保泰有气无力地说:“一次在隆福寺对面的书局,她正在挑书,还有一次在酒楼,当时洛谣格格也在。”说完还瞄了九阿哥一眼。
十阿哥张大嘴,半晌才问:“怎么会跟洛谣在一起?”
九阿哥敲敲他的脑袋,鄙视道:“她们是表姐妹。”
额,又没有人告诉自己她们是亲戚,真是的,你敲我头做什么?郁闷的十阿哥只得埋头苦吃。
八阿哥貌似有点明白九阿哥的意思了,这不能怪他迟钝啊,谁知道你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还这么八卦啊,便说道:“我觉得多半是有人刻意中伤的。”
“没错!”保泰一下就站了起来,说道:“我现在就进宫,我去跟皇太后说这些都是谣传,让她老人家给我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