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群对她说的污言秽语,林小烛实在不想说给竹沥听,脏了他的耳朵。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来,稍微掂了掂脚尖,伸手慢慢把他头发上、眉上沾染的石灰粉拂去。
竹沥配合的低下头,微阖了双眼,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模样乖顺的像个孩子。林小烛心里微暖,定了定神。此刻在竹沥身边,料想那刘群也不会傻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落人把柄的。
她顺手帮他整了整衣服,刚刚的庄稼汉在一旁羡慕的吹了个口哨,言语间泛酸却带着十足的善意:“不带这样的啊,在大伙面前秀恩爱,我都忍不住脸红了。”
林小烛有些尴尬,竹沥是自己来到这里以后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亲近是自然的,没想到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这时,从书院屋里走出个瘦高的汉子,撇撇嘴:“有什么可羡慕的,谁还没个新婚燕尔的时候呢,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你嫂子当年跟我比这还腻歪呢。”见几人带笑的目光看向他,这汉子挠了挠头,黝黑的脸泛红,“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你嫂子去。阿沥你也别得意,等过个五六年老夫老妻的了,弟妹还能对你这么好,我的姓儿就倒着写!”
之前的庄稼汉在一旁轻踢了下他的小腿:“王小六,唬谁呢,以为我们听不出来呢,‘王’字倒着写有啥区别!谁不知道你家红霞是只母老虎,你这是羡慕的紧呢!”
王小六用拳头捶了庄稼汉的肩膀一下,笑着骂道:“谁说的,我家红霞温柔着呢,你们都不懂!”
红霞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身板也长得不似一般女人,十分健壮。何商脑中想象了下一脸肥肉的女人翘着兰花指撒娇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小六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骂道:“你这臭和尚,哪都有你,红尘里的事你管不着,吃你的素面馍馍得了。”
和尚?林小烛睁大了眼睛盯着这庄稼汉,明明脑袋上有头发啊,而且刚才好像还说了家里有妻子的,怎么回事!
见林小烛一脸惊诧不解的表情,竹沥笑着说道:“大哥姓何名商,‘含商咀征’的‘商’,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何商听了,似乎是不满王小六提起他的大名,两个人你推我一下,我捶你一拳,笑闹了一会儿。何商憨厚的对林小烛说道:“对,还是阿沥有文化,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弟妹你别听王小六胡咧咧,就叫我何大哥就成。”
林小烛连忙应下了。几个干活的汉子就地坐下,掏出自带的干粮饼子准备吃午饭。林小烛蹲在地上,把帕子垫在地上。白皙的手指把食盒打开,红烧肉的香味儿顿时飘出来,几个男人的目光顿时就瞟了过来。
林小烛把碗拿出来,放在帕子上,将筷子递给了竹沥。王小六探头凑过来,一见碗里是红烧肉,连忙砸了砸舌一脸羡慕:“阿沥,弟妹对你也太好了吧。你就来涂个墙,活儿轻巧着呢,又不是做苦大力,至于么,看这饭给你做的,跟过节似的。”突然觉得,手里早上还吃的有滋有味的素馅包子顿时变得没有了味道。
竹沥听了,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默默把碗往王小六和何商面前推了推。林小烛会意,连忙说道:“两位大哥也一起吃点吧,一上午都辛苦了,我带来了挺多的,阿沥一个人也吃不完。这活看起来轻巧,其实哪有不累的,不吃点油水哪有力气。”
两人看着林小烛带着笑意真诚相邀的脸,再加上实在被那红烧肉的香味儿吸引了,也都夹了一两块。肉炖的恰到好处,八角和桂皮的香味渗透到了肉中,气味儿却没有很冲,咬在嘴里微微咀嚼两下,绵软的肉立刻融化,吃完一块还想吃下一块。尽管这样,庄稼人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回肉,想着竹沥家也不富裕,两人还是忍住没有再夹。
竹沥看了眼被阳光晒的两颊泛红的林小烛,刚才走的急,额头的刘海飞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轻声问道:“你也还没吃吧?”
林小烛摇摇头,做了饭就送来了,还没来得及呢。
竹沥把手中的玉米饼掰了一大半递给她,又从食盒里给她拿了双筷子。林小烛咬了一口玉米饼,视线一扫,正对上柳树下站着的刘群别有深意的目光。这色胚居然还没走?她咬了咬唇,垂下眼帘合计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何商喝了口水壶里的水,转眼一瞥,也看见了树下站着的村长的儿子刘群,对他点了点下巴:“这不是刘兄弟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村长去县城回来了么?”
刘群听了,往这边走了两步,正好站在林小烛对面,笑道:“过几天我也来书院教书,今天闲下来,刚好过来看看书院修到什么程度了。”
林小烛心里咯噔一跳,这人居然也要来书院教书?那岂不是成了竹沥的同事,她恨恨的咬了咬筷子,村里是怎么选的人啊,被这人渣教导,能出什么好苗子!真替那帮孩子担心。
刘群视线扫过众人,目光长时间停留在林小烛身上,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这丫头真是越看越招人,本来就是想逗逗她,如今真是越看越心痒了。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衣服的褶皱纹理把她身上良好的线条勾勒了出来。纤腰不堪盈盈一握,饱满的胸脯让人看着就想伸手捏上一把,他觉得一股火从身下烧上来,口渴难忍,真是等不及把她拿下好好疼惜一翻了。
想到这儿,面上却不显,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爹和我娘去县城大姐家里了,左右村里如今也没什么事,估计得再住个十天半月的,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是,林小烛由于已经知道他的本质,听在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是在给自己暗示。她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被那刘群调笑一回,都变得不纯洁了,连忙把那念头甩了出去。
刘群朝竹沥伸出手,笑道:“竹沥兄弟,咱们就要在一口锅里吃饭了,都是自家人,以后还要互相照顾照顾了!”
竹沥生性喜洁,本不喜欢跟陌生人有身体接触,只是此时拗不过刘群的好意,伸出手,跟他轻轻一握。免不了客套一番,“哪里,刘兄向来四书五经皆通,上学时又是书院前辈,以后竹沥才是免不了要叨扰的。”
刘群得了竹沥的称赞,忍不住对林小烛脸上一瞟,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像领导一样挥了挥手:“唉,竹沥兄弟谦虚了。”见林小烛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加上此处众人都围坐在一起,也没个单独说话下手的机会,顿时觉得无趣。
他轻咳了下:“如今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着,晃悠着回去了。
他一走,林小烛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眼见几人吃饱,她将东西重新收拾好,收在食盒里。
觑了觑竹沥的面色,虽然在家里躺久了突然干活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比窝在屋里有神采多了,稍稍放下了心。她抬头看了看书院宽阔的几间教室,饶是几个人上午一点都没歇着,进程还是有些慢,估计还得有个一两天才能把这里的墙都粉刷结束。
想起刚做的口罩,连忙从腰带里掏出来,交到竹沥手上。
竹沥骨节分明的手把布翻来翻去,做这个的人明显女工不好,针脚十分不均匀,却是用了心思的,想必是出自林小烛之手了。只是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抬起眸子一脸不解。
林小烛如今也有些脸红,自己看时还挺满意的,如今被竹沥拿在手里,顿时觉得做工太粗糙了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本身就没做过针线活,这已经算是很好了吧?她将口罩重新拿回来,用手把两个带子拎起来,踮起脚尖套在他的耳朵上。
俊脸一下子被遮住,只留了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这样看起来,配着他身上的白色长衫,有点像医院里穿白大褂的俊秀医生。林小烛满意的一笑,指着地上的石灰浆,跟他解释道:“这个味道太难闻了,干了还会往下掉粉尘。你肺还没全好,闻久了不好。用这个遮一遮,平时干活的时候带着,热的时候就拿下来,到一边空气好的地方透透气。”
竹沥了然的点点头,虽然戴上的一瞬间有些呼吸不畅,但是他没有把它拿下来,几个呼吸间就适应了下来。
王小六看着竹沥脸上的口罩,饶是他活了二三十年,也没见过这个东西啊。听了林小烛的话,十分羡慕,嘴里说着:“弟妹,你不地道啊,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你怎么不多做几个给兄弟们都带上。”
何商嗤笑了一声:“你别丢人了,人家媳妇的针线为啥要用在你身上。你若是喜欢就让你家婆娘给弄一个。再说,这东西人家竹沥长得清秀俊俏,谁看了都知道人家是怕脏,带着斯斯文文的好看。你若是带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往正往墙上涂毒,生怕自己染上呢!”
王小六被何商抢白了几句,笑骂道:“去你的,我若是涂毒,第一个就先把你弄哑了,让你没事儿就说我。”
林小烛看着两人,也跟着笑起来,微风将她耳边的一缕散落的发丝吹起来,在一边飘来飘去的。她抬手拂了两下,还是觉得脸上始终痒痒的。
站在她身侧的竹沥,忍不住伸手帮她把头发掖在耳后,食指不小心碰到她滑腻的皮肤,口罩下遮住的脸颊,红晕一点点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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