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林小烛渐渐平静了下来,察觉到自己正窝在他怀里,立刻不好意思的退了出来,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红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竹沥垂眸把她的衣服拉好,将她领口的盘扣扣紧,“你说午时来送午饭,午时过了人还没到,我以为你没来过田里找不到地方,就往村里走,打算在路上迎迎你。”他顿了顿,“没想到走过树林的小路,看见翻倒在地上的食盒,一看是咱们家的。我小时候曾经有歹人躲在这里劫过人,估计你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再急你也不会把东西扔在地上的。”
林小烛点点头,是了,跟自己想的一样:“那你怎么知道我就在树林里?”
竹沥扶着她站起来,宽大的手抓着她的手腕,俯身为她掸了掸身上沾着的草屑,理了理裙摆:“再往那边走就回村了,若是歹人肯定不会把你引到村里的,太容易被村里人发现了。田地那边我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所以就只剩下这篇树林了,我仔细看了看,有几个树枝是新折断的,地上的草也有拖行的痕迹,就顺着痕迹找来了。不过进了林子,周围太混杂,痕迹就看不清楚了,我在林子里徘徊了很久,幸好后来你听到我的呼喊声。”
林小烛心里暗自庆幸,若不是他这样心细聪明,估计自己今天就要栽到那人渣手上了。想到刘群,她顿时恨得牙痒。
两人出了林子,走到林中小路上,一眼看见食盒还翻倒在原来的地方。林小烛弯下腰,把食盒拿起来,里面的饼倒是没脏,只是有些凉了,地上的茶壶已经打碎不能再用了。
竹沥略微犹豫了下,说道:“我先送你回家吧。”
想到还在田里干活的老太太三人,林小烛摇摇头:“爹娘和杏花还没吃饭呢,耽误了这么久,早该饿了。再说,时间长没看到我的人,你也没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竹沥蹙眉,“那你身上的伤……”
她赶紧摇摇头,“都是擦伤,不要紧。”
竹沥这才点头,两人慢慢穿过林间小路,走到田地边。
杜老爹和杏花把草帽遮在头上,靠在树下睡的正香,独自在田里干活的老太太远远看见两人走过来,扔了锄头,大老远的就嚷嚷:“小烛你咋才来,一早上干活到现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赶上你在家躺着了,不知道干活多累。”扎着两只手走近了,看见林小烛灰头土脸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道道红痕,一脸惊讶,忙把她拽过来,“你这是咋整的,哎呦,叫你送个饭,你怎么整出这副鬼样子来!”
她的手正好捏在了林小烛手肘的伤处上,疼的她一抽气,竹沥立马拉开老太太的手:“娘,没多大事儿,就是不小心在路边摔倒滚到草沟里了。”
老太太斜着眼一脸不满:“走个路都瘸手瘸脚的,你这两个月摔了几回了?”用手点点她的肩膀,“看看你这瘦的,风一吹就能飘走,这么单薄的身子若是日后怀了我的孙儿,照你这摔法还不把我孙儿摔掉了!”
竹沥蹙眉,“娘,你这又是说哪儿去了,饭给您,我先把小烛送回家看看伤,一会儿就回来。”
老太太接过食盒一甩手,“你也不用来了,没啥活了,我们仨吃完饭拾到拾到得了。”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往回走,“我这个命啊,身子壮的儿媳妇三四年生不出个娃来,如今唯一的指望还瘦的还像个饿死鬼,我看这杜家的香火算是难续喽!”
回到家,竹沥利落的烧了热水,然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坐着,让她自己在屋里清理伤口。自始至终,他都没开口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歹人是谁。
林小烛把水撩到身上,热水刺激身上的小口沙沙的疼,手肘和膝盖更是难忍,不敢直接泡在水里,只能用手撩水一点一点的把粘在伤口里的小沙粒和土洗掉。真是的,上回穿过来时身上的伤痕好不容易下去了,现在又添了新伤,这是什么八字啊。
让她更苦恼的是,万一竹沥问起事情的详细过程,她要怎么说?一个天天跟他见面的人,还是村长的儿子,如果说了,他会信吗?信了的话,他要是找刘群算账怎么办?虽然村长官儿不大,但是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她怕刘群仗着他爹的芝麻大小的官儿给杜家穿小鞋。
转念又一想,看竹沥刚才的样子,虽然对自己关怀备至,但是始终都没问及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她刚才那么狼狈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没问问是谁干的?这古代女子的贞洁不是很重要吗,虽然自己没被刘群占什么便宜,但是竹沥不知道啊,他连问都不问,是洒脱看得开,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一想到后者,她的心情立马就低落下来。闷闷不乐的洗完澡,推开门,竹沥正坐在院子里的木头上,低头用草叶喂小鸡吃食。回头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进屋把水桶拎了出来,把水远远泼在了院子外面的土道上。
林小烛一直看着他,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一直到晚上睡觉,自始至终,他都没提及一个字。
她躺在被窝里,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越想越委屈。果然他一点都不在乎,平时对自己的好,处处为自己说话,月事的时候还为自己暖腹,恐怕都是因为名义上的责任,而并不是因为有感情吧。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冲喜嫁过来,恐怕他也会这么做。泪水无声的一点一点蓄满眼眶,她眼睛一眨不眨,任泪水流到脸颊,沾湿了枕头。
碰什么都不能碰感情,林小烛啊,林小烛,他对你只不过是道义,你若是认真就输了。
她抿了抿唇,闭上眼,白天的情形从眼前闪过,忽然想起刘群,这人若是不收拾他以后说不定会做的多过分,明明这么恶心,每天却道貌岸然的教导祖国的花朵儿,想到他临逃走的时候还威胁自己,林小烛恨得咬牙。
侧着耳朵听竹沥均匀的呼吸声,林小烛悄悄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推门走出去,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防身,出来时顺手拎了院里的一把铁锹和水桶。
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刘群,既然明里自己一个弱女子不能拿他怎么样,那暗地里也要教训教训他。
刘群的家在村河边,没有跟村里大多数村民的房子连在一起,而是一个独立的大院。院里是三间高大的房屋,专门请人从县城拉来青砖盖的,至今还是这九溪村唯一的砖房,她不止一次听村里刘大家的等一些妇女酸溜溜的说风凉话。早年村长,也就是刘群的爹跟人在白云山倒斗,得了几件好东西换来今日的身家。按理说他这村长也是拿钱捐来的体面,成日在村上见了人都颐指气使的,并没有为村民做什么实事儿。加上他大姑娘刘梅嫁到了县城一个小官儿家里,有了所谓的靠山就更不拿村民放在眼里了。时常去县城闺女家住几天,偶尔在村里时也只是提溜着酒瓶子游手好闲。想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刘群也是得了他老爹的真传。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村里人包括杏花对这刘群的口碑还都挺好,都说他比村长斯文有礼多了,又是个读书人,这也是刘群为什么能那么自信可以反栽赃她的原因。谁能想到一个斯文的书院先生会做这种下作事呢?如果不是几次三番见识到他的真面目,林小烛也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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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青云,成绩很不好,心情复杂~技不如人,只能更用心学习了~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