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只是挑选简单与看似顺眼的路线走,尽量沿着一条直线,并在墙上留下记号,免得回时忘记路线。
我今天不得不穿一条有些波西米亚风的蓝色连衣短裙。我只带了三身衣服在包里。又不是穿一字步裙,行动并没有不方便,这也是我带着的最好看的衣服了。
Blond夸我穿这条裙子很美,我也臭美了很久。
之后几个小时乏善可陈,我和Blond顺着一条还算笔直的路一路走下去,尽量不转弯。我见他并不担心,也渐渐放宽了心。
我觉得自己和他就像是鲁滨逊和星期五,不过不是流落荒岛,而是更幸运的误入一座没有人的城。当时,我甚至想着,自己可能会同Blond一辈子都困在这里。这样其实也不错。
于是我问Blond我们会不会永远走不出去。
Blond回答我说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辈子在这里探险。
走了有大概两个多小时,我们还没有走出偏僻的老城区。我和Blond的脚程都很快,加上才是上午,精力十足。也是因为一路景色各不相同,我们才不会觉得无聊。
抬头看见城里最高的几幢标志性的玻璃大楼依旧遥不可及。我便明白这里究竟有多大。如果是这么大一座城市全城撤离,莫要说国内了,就算是国外的报纸都会炒得沸沸扬扬。可惜似乎已经过了解放军部队最后清场的时间,不会再有人进来搜寻是否有躲着不肯走的人。
路上看见了一家水果店,Blond认识上面写的“Fruit”,所以知道是水果店,于是对我说:“如果能进水果店看一看里面水果的腐烂程度,我们差不多就能推测出这里空了多久了。”
我说:“如果我是水果店的老板,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把水果分发给别人,反正留着也是浪费。”
那水果店并不小,足足占了有四个门面,想必日存量也不少。Blond摇头说:“那么多水果哪里分发的完。”
我不屑的说:“一整座城市清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要一个月呢,肯定分发的完。”
Blond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摇晃,说:“不可能,从发布撤离的消息到全部撤离,我想最多不过三天,一天最可能的。我不知道你们中国怎么样,在我们国家就算是一个有一千人的小镇全镇撤离也会在几个小时之内成为头条新闻,妇孺皆知呢。”
我一愣,方才醒悟他说的是如此正确。国内的媒体相当给力,发生这种事,肯定一日之内就在全国上下传开来。如果没有传开,那究竟是对媒体施加了多少压力。这种事涉及人员如此巨大,就算全国的解放军一同出力,也是瞒不住的。
所以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如Blond说的那样一日之内撤退完毕,一是他们确实修改了我们对时间的认知。从二十三日至今的空白,说不定有十天半月,而这件事已经在全国上下传遍了,只是我们这一行人依旧被瞒在鼓里。
我想这件事还是别对Blond说的好,他太单纯了,免得他听了后会奔溃。我们一行人中已经有人精神失常了。
一路我们都没有发现郝天歌等人的踪迹,也不知道他们是一同行动,还是分开行动。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Blond问我是不是打算傍晚的时候再回去。
我说你真了解我。
Blond笑了,说我也不怕万一他们很快就找到合适的车与足够的汽油,等不及我们就直接走了怎么办。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也觉得无所谓。如果真的那样也不错,既然他们能很快找到,说明整件事就只是一场单纯的事故或意外,既然背后没有一只手在操纵,我们倒不必担心困死在这里。何况我对这座城市,不如说是对昨夜看见的黑豹兴趣十足。如果可能,我想今夜再见一见它。
真不知道黑豹是哪里吸引我了,我觉得这倒是与我对Blond感觉相仿。只是我不能让Blond陪我一起,只有将他交给郝天歌,我才能放心单独行动。但是那样,我又怎么才能单独行动呢。
我甚至期待在街道的拐角处看见它黑色的矫健身躯,并且感觉愈发强烈。
在未见到它之前,我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想念的时候。我曾经是不理解想念为何物的。
我说:“如果你想回去,现在就可以往回走。”
Blond倒不是附和我,而是认真的,“我要和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说:“如果我不走了呢?”
Blond笑得眯起了眼:“那我也不走了。没有你,对于我来说,人生就再没有路了。”
我没敢看他。没有告诉他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直至走到一点多,Blond突然指着一边对我说:“看,那里有个大学。”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方向太偏,估计他也同样只能看见个“University”(大学)。
这次换成Blond带着我,走到了大学门口。既然是大学,那肯定不会太小,除非它分了许多个校区。
大学的中文名是“XX矿业大学”。前面两个字也不知是因为风化还是人为,被抹去了,甚至看不见留在墙上的字体痕迹。就连下面一排英语翻译的小字也只剩下了“University”。
我倒是觉得这是人为的。在城市里走了那么久,我们始终看不见标志城市名字的东西。就像我在上海生活了许多年,无论走到哪里都经常看见“上海”这两个字。
我倒是知道有个中国矿业大学,好像在江苏徐州。这里绝对不是徐州。
Blond可能觉得每所大学都是“耶鲁”“哈弗”之类的名校,于是问我这下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是中国人,可我知道的中国大学没几个。
然后我又问他小时候调不调皮?
Blond咧着嘴说他九岁时偷开爸爸的车。
我打趣的问他,在英国有没有溜门撬锁?
Blond傻愣愣的问是不是我曾干过这些。
太好笑了,于是我不再同他打趣,直接说:“我们进去瞧瞧,这里可是大学呢。只是大门被锁着,所以我们就只能翻进去了。”
我小时候虽然没有翻过这种大门,却没少同狐朋狗友一起翻墙头。有一次还摔下来,然后拍拍身上的灰继续翻。
Blond说他经常在深夜爬到住在二楼的朋友房里一起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