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看着眼前男子温柔似水的深情,心里也不经意间泛起了圈圈柔波,一圈一圈涟漪轻轻拨动,一点一点的荡涤开去。
太后逗乔翳玩了片刻,转过头发现江越眼波轻柔,心里欢喜,抬手向着她招招手,唤她也过来和乔翳玩。
皇帝和乔祤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不知这般举动对其他人有多大的意义。
江越不是皇室子女,并且入宫时间堪堪一个月,就已经这般与皇帝太后亲近,这样的讯号不可谓不大。
皇后难得的淡定与无视这般情况,一双眼睛有些飘忽,神情脆弱。慧妃脸色有些沉重,扒着椅子边的手瞬间扣紧,却还保持着满身的雍容。
乔翙一双美眸瞪着江越快要喷出火,一张漂亮的脸扭曲的狰狞吓人。江越狡黠一下突然转过头正对着她做个鬼脸,看她狰狞的面目顿时一卡,满意的一欣然一笑,这才心满意足的蹲下身子去看乔翳。
乔翳是叶妃留下的孩子,皇帝对他疼的紧,不过不同于他的亲哥哥乔祤那般俊秀,乔翳小小的一张脸此时边有皇帝的神韵,黑溜溜的眼珠子嵌在白嫩嫩的脸上黑曜石般的晶亮,可爱的紧。鬼使神差的江越伸出手,在乔翳嫩嫩的脸上就那么一捏,滑腻软嫩,却在自己反应过来发现捏的是谁以及周围站了谁以后,还未缩回来的手便僵在了乔翳脸上。
皇帝显然见惯了她这偶尔犯傻的性子,倒是太后看着她这般傻样更是喜欢,乔祤满脸的坏笑,乔翳好奇的看着眼前捏自己的女子,盯了一会发现还是不认识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江越手腕上的紫晶串珠,伸出手便要去拿。江越连忙将串子扒了下来递给乔翳,然后瞬间缩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理会一旁偷偷笑话自己的长孙楚楚,低着头偷偷刚刚丢掉的脸。
一节小插曲过得飞快。天气冷,太后身子又不大好,虽然想出去同儿子孙子一去去闹闹,却也没了那精力。将一干人打发自己去玩,皇帝见母亲喜欢江越,便让江越陪太后待着。太后看着江越笑着推辞,
“都是年轻轻的小孩子,陪我这老婆子才无趣呢,快让她自己出去闹去”
江越笑嘻嘻的凑到太后面前,语气俏皮,
“太后哪里老了,这般一看比我娘还年轻呢。”
太后不知江越“母亲”已故,听着这话更是高兴,吃了一枚枣子,这才想起来,
“哀家似是没见到你母亲,可是今日有什么不适?”
皇帝抬眼见江越脸色无异,拉着太后的手在一旁的榻上坐了,才说,
“母后有所不知,江越她母亲一直病着,今年春天才没了,”
太后这才明白,看着一旁“忧伤”的江越更觉得心疼,也不好说什么,忙打发她出去玩,年轻孩子玩一玩也就没事了。
江越乖巧的应了,对着太后皇帝行了礼,留母子两慢慢说话这才出了慈宁宫。
宫外火树银花,一片灯火辉煌,大到皇子公主,小到太监宫女,人人满脸的喜气洋洋,千禧宫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各宫里今儿也放的轻松,小宫女们凑在千禧宫嗑瓜子吃零嘴个个轻松的很。
江越看着人人满脸的喜气洋洋,倒也心情不错,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将头上发簪正了正,舒了口气,对着身后的白露白霜轻声说了句“走吧”这才迈开步子想着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里同样装扮的华丽喜庆,却不同于其他地方那班热闹欢闹,里面静悄悄的,宫灯一闪一闪,映出宫里依稀走动的数个宫女单薄的身影。
江越站在宫门口打发宫女进去通报,等了许久,那宫女才施施慢的从门口跺了出来,
“不知江大人要过来,皇后娘娘已经休息了,不过这会正在收拾,还望江大人稍等片刻,等娘娘更衣后再进去。”
江越忙答道那是自然自然,江越等等便可。
那宫女满意一笑,这才带着江越进了宫门,领三人在前厅等候,自己去给皇后复命。
三人便这般一言不发的的等,虽知道来这儿后皇后定然没有好脸色,但这一等等的着实够久,江越足足喝了五杯茶吃了三块点心,吃的有点发撑这才传来珠串帘子拨动的声音,皇后掀开帘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江越忙起身行李,皇后等她行李后坐在一边的榻上抬了抬手,
“江大人可是陛下太后身边的红人,这般行礼本宫可受不起。”
江越心里不禁了然,皇后这般性子,说好听点是真诚直爽,说不好听便是没脑子,心里悲叹一声,这种人真心难办啊。谦虚说道,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娘娘乃一国之母,怎会受不起。”
皇后闻言讽刺一笑,靠在一边的小几子上,拾起一枚干果细细剥着,慢悠悠说道,
“江大人也不必谦虚,本宫如今怎样的处境,本宫还是知道的。”说罢抬眼看了看还站着的江越,
“江大人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江越爽快的在另一边的榻上坐了下来。
坐定后两人便没了声音,皇后抱怨了两句,叹了口气也没了抱怨的意思,剥去了满身的尖刺,对着江越也不似刚刚那般尖酸刻薄。
江越瞬间觉得将这个女人送进宫是多么错误的事情。这般不加掩饰的性子,却夹杂着不合时宜的软弱,在这深宫中,不被打压才怪。
皇后仍然是早上那般精神恍惚,似是上次事情后便一直这般模样,江越有些心酸,很快的掩饰了,沉声说道,
“娘娘勿要乱想,娘娘可知陛下得知慧妃掌管了凤印是什么反应么?”
“难道陛下一直不知?”皇后有些惊奇,
“正是”江越沉声说到,不出意料的看到皇后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有了焦距,终于有了光彩。
“那么说皇上没有想废了我?”
“娘娘怎可如此说,怎对得起陛下。”
皇后眼中泪光闪动,似是激动,又似是悲伤,急得抓住江越的手,急切的问道,
“凤印既然不是陛下同意,慧妃怎可要过去?陛下怎会不知道?陛下又怎会多年不来我这里?”
这般急切的动作,这般真切的感情,江越心里一阵心酸,语调悲切,
“娘娘知道,陛下宠爱叶妃娘娘,叶妃去后便无心**,所以……”
“是啊,叶妃”似是呢喃,似是自言自语,刚刚因兴奋而前倾的身子也慢慢落了回去。
“是啊,自从叶妃来了后,陛下眼中便没了其他人,哈,你不知道那温琪华那脸色,每日每日气的发狂。”想起来什么,皇后的声音充满了畅快感,却又慢慢沉降了下来,
“可是我也恨啊,陛下有了她,我们便全成了死人,我一个月见都见不到他。她给陛下生了皇子,生了公主,就连走的时候还留下来个皇子。”说到这,她语气悲愤,紧紧捏住江越的手,
“你知道吗,我等了二十年,等的容颜枯老,等到头发都白了,她还是那么受宠。不过,她终于死了,哈哈,终于死了。”皇后兴奋的拉着江越,继续道,
“可她死了陛下也没来看我,他去温琪华那个贱人那里,他让温琪华那贱人抢我的权利,抢我的凤印,不,不对”她破泣为笑,眼睛晶亮,定定的看着江越,
“你说不是陛下的意思对不对?陛下都不知道对不对?”
皇后这般激动着实有些吓人,江越别扭的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一把抓的更紧。
她迫切的问,“你说的是不是,陛下这么宠你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时而癫狂,时而可怜,江越终于知道了这位陛下不喜皇后的原因。资质平庸,甚至有点愚笨,却异常执拗,不会自己去争,却只会怨天尤人,望洋兴叹。
眼睫微闭,遮住眼中的悲哀,低低答道,
“是”
皇后终于放开了江越的手,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一张已不年轻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少女般的羞涩。
宫里的宫女个个低低啜泣,江越心中却丝毫不为所动。何其悲哀的命运,爱上了一个永远不爱自己的男人,还这般的卑贱与容易满足。
皇后此时怎么看江越怎么顺眼,忙让宫女收拾东西招待江越。
江越忙伸手止了,向着皇后说,
“娘娘不必如此,娘娘想开了便可,可千万不要再那般了”
皇后展颜一笑
“这是自然,陛下既然并不是纵容慧妃那贱人,那我也就放心了,那江大人,你看我该怎么办,是要去找陛下么,我”
“娘娘不用着急。”
“我怎能不急,温琪华那贱人欺了我两年,我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江越终于明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意思,头疼的说,
“娘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娘娘你只需同几日前一样便可,若是相信江越,一切交给我便可。”
“交于你?”
“正是”
“你要如何做?”
江越沉声答道,
“慧妃掌了权后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得罪的人不止娘娘一人,并且,她最大的失误便是把自己看成了叶妃,却不知在陛下心里,她连叶妃的头发丝都不如。”
抬头看了眼满脸希冀的皇后,凑近皇后,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惠妃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娘娘若是信我还请到时候助我。”
“信得自然信得,江大人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自然信你,并且,扳倒温琪华,这事本宫乐意的很。”
江越欣然一笑,从榻上起来,对着江越行完礼,说道,
“皇后娘娘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便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江越定给娘娘一个交代。”
皇后回复了刚开始的雍容,也起身站定,
“江大人不必多礼,本宫知道了,不过本宫还是好奇,江大人,,为何要帮我,你要什么?”
江越意外的看了眼皇后,居然能聪明一回,灿颜一笑,
“娘娘就当欠我个人情,以后来讨,如何?”
皇后深思片刻,终于抬起头,
“就当本宫欠你一个人情,江大人以后尽管来找本宫。”
江越对着皇后再次行了个礼,笑道,
“那江越就放心了”
“本宫自然答应了你,那自然变会做到。”说罢也笑道,
“江大人以后若是无视便来本宫这里转转,也陪本宫说说话。”
“娘娘若不嫌烦,江越一定来”
皇后灿然笑道,
“那便好。”
说罢,吩咐身边的大宫女,点了灯才将江越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