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漓面色讥诮,
“你用什么还?难不成你还能说动皇上将生意还给我哥?”
江越打断他的话,注视着元漓灿黑的眸子,正色道,
“元漓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讽刺我。这些生意并不属于你哥管辖,就算没了,你哥哥也受不到什么影响。除去盐铁茶,你们元家所剩的生意仍然无人可比最重要的是你们元家这些年的势头,被打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我只不过将他提前了一点。如今元雄还在有他顶着,若隔许多年你兄长掌权那便是他的问题!”
元漓果然一凝,江越听得见他牙齿作响的声音,继续道,
“元家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这次仁王仪王同时处理元家,可见陛下有多重视。如今既然元雄将生意收了回去,想和陛下反着来那你便不要插手。元雄同这两尊大佛斗,简直以卵击石,败落是迟早的事情。元雄那里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碰,告诉你哥哥,多注意其他同他抢元家东家的人便可。有得必有失,你哥想做东家,这盐铁茶三道生意,就当是交换吧。贪心不要太大,知足常乐。”
元漓直觉便要反刺回去,但话至嘴边却涌上一股自己无理取闹的怪异感,看着眼前的女子,比自己更加年幼,但却更加果敢,更加冷血,也更加镇定。终于定了定神,思忖许久,慢语道,
“江越,你说了这是你欠我的!”
江越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猜不准他什么想法却还是答道,
“是,是我对不住你。”
“那好。”
元漓转身向着江越这边走过来。一片静谧中,江越可以清晰的辨别每一个脚步,那双灿黑的眸子越来越近,最后站定在自己面前,紧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我要入仕!”
江越眉头猝然皱起,眼神有些许凌厉,
“你要做什么?”
元漓轻笑一声,含着无尽的悲凉与伤感,他转过身背对着江越轻声道,
“江越,我不相信你!”
江越身子一颤,却未说什么。元漓继续道,
“江越,第一次合作你便让我失望透了,我不敢相信你,也不想相信你,与其相信你还不如靠我自己。”
江越心中涌上无名的烦躁,听完这句话不假思索讽刺道,
“既然不相信我还想我帮你入朝?”
元漓凉凉一笑,转过身再次盯着江越,一句一顿道,
“江越,你欠我的!”
说罢,他倏尔凑近,江越竟被他向后逼退几步,踉跄间坐在了凳子上急忙抓住桌沿稳住身子。
元漓见状,忙伸手紧紧按住江越附在桌沿上的手,将视线从手上转移至江越脸颊,表情有些许严肃,终是无力,
“你骗我一次,就还我一次,怎样?”
江越深吸口气,自下而上仰视元漓,
“这是在逼我?”
元漓不语。
江越默然。
让元漓入朝并不是那样简单,元家近期内会闹得全城皆知,元漓作为元家二子必然备受关注。若要入朝,还得从长计议。江越无奈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元漓的眼睛,明明毫无压迫性却刺眼的让自己无法正视。
半晌,理清了脑中的局势,做好打算,才发现手被对方扣得生疼,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元漓一愣,这才想起两人交叠的双手,不做多想放开手站起身子。
江越也随之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抬头望着元漓,
“我可以帮你入朝,但不是现在。你可以入朝,但要名正言顺,不能和我沾染到什么关系,会引得陛下怀疑。”
元漓默认。江越想了想,继续道。
“至于要用什么法子,我还要好好想想。我既然答应了你,必然会帮你。”
说罢突然想起自己在元漓这里已没了信用值,补充道,
“这次决不食言。”
元漓深深注视着江越似要将她看穿,江越被他看得狼狈又一次低下头。
元漓无奈叹口气,
“我不希望太久!”
“我会尽快的。”
“那便好。”
说罢两人想看无言,静谧中坐了许久。
江越肚子一叫,饶是江越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元漓轻笑一声,
“今天约你过来却让你饿着肚子,是我的过失。”
说罢走至门口拉开门,唤了人在包厢中点了灯,自己亲自去安排饭菜。
待二人吃饱喝足走出包厢,一边等的着急的管家终于松了口气。
“我的姑奶奶,明儿还要上衙门呢,您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江越不好意思一笑,转眼看向高文成那桌,发现高文成夫妇早已离去。向元漓告辞推辞了元漓的相送,却还是被元漓送至门口,再次道了谢这才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祁亦珣隐在二楼角落间的酒桌后,注视着江越离去的身影对着一边长须国子祭酒笑道,
“怪不得乔祤这么不放心,如此洒脱不羁的女子,噗,本世子也不放心啊。”
国子祭酒闻言大笑,
“世子不了解江越,她自己便未将自己当做女子。那手段,那做派,哈,确实洒脱不羁,殿下要头疼了。”
祁亦珣喝了口酒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坏笑一声,
“你说我写信给乔祤怎样?”
孙毅一笑,鼓励道,
“这主意不错,也就殿下收拾得了她了!”
“你这当爹爹的,居然连女儿也管不了?”
孙毅悲叹一声,
“什么女儿,简直就是一祖宗。”
突然想起今日的事情,噗嗤一笑,
“今日进宫正遇到陆中齐在陛下面前抱怨江越,说江越不让他进城还将他一身官服官印收了去。”
席上一干人大笑起来,祁亦珣笑道,
“陆中齐那老头最重名节,今日竟然衣衫不整进了城。我听闻是向谁借了套衣服才进去的?”
众人大笑,
“陆中齐怎敢衣衫不整的进宫面圣?自然借了一套,谁知陛下竟没发现他未穿官服,陆中齐暗示许多遍陛下就是不提,最终没有办法气不过便向陛下开始抱怨。”
祁亦珣好奇
“然后呢?”
“陛下询问怎么回事,陆中齐不敢说自己不交银子便说江越收银不和法,将江越说了个百无是处。结果陛下脸色也未变,听他说完也未表态,不过临走前交代他让他去将欠的银子交上,说堂堂三品命官居然连这点银子也欠着,真真丢脸。”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罢若有所思,道,
“江越如此做,这来往官员,定不敢拖欠银两。杀鸡儆猴,真是好手段。”
众人点头。
堂堂三品,江越也未给一点面子,铁面无私,虽得罪了不少人,但陛下那里定然是高兴的。
只要陛下高兴,其他的,管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