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穿越的曙光劈中的时候,杜越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淡定,去当铺当了奇装异服,换了一身接地气的行头,用剩下的钱找了间客栈连睡三天,从东半球飞到西半球需要倒时差,现在从现代穿越到古代自然也要调调生物钟,要不然会造成内分泌失调导致亲戚来得不准时。
三天之后,已是弹尽粮绝,怎样在这个异域的时空里生存下去才是当务之急。从童话故事看到言情小说,从台言追到网文,在如何当好一个主角的话题上,杜越越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丰富的理论涵养:种得了田、垦得了荒,上得了厅堂,蹲得了柴房,媚得了君主,闻得了欢宜香,进得了小黑屋,斗得过正宫娘娘,文可诵诗词,武可扇巴掌,智可挑大梁,愚可装纯良,伸得出黑心手,装得成清新小姑娘。遇小兵砍小兵,遇boss杀boss,哪个配角敢挡她的道?
关于穿越生活,无非三条路线:种田兼经商、宅斗当主母、宫斗成娘娘。对于泥土和大粪,杜越越自知自己没有狂热的挚爱,经商又缺本钱,也不知皇宫什么时候选秀女,因此,还是宅斗比较靠谱。
正想着,路突遇一家宅子招丫头,看着朱门高墙的样子,应是个大户。杜越越向行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当今宰相的府邸。
大门前摆了张桌子,一个老得掉牙的管家坐在旁边,也就两个人排队。人少就代表竞争弱,杜越越赶紧排了上去。
老管家问排在第一个的小伙子:“有什么特长没?”
小伙子道:“我牙口好!”
老管家满意地点头:“牙好胃口就好!不错!不错!录取了!”
杜越越:……这宰相府得多缺人?!
排在第二的是个双八年华姑娘,穿一身粗布麻衣,长得面黄肌瘦,走到桌子前先福了福身子,倒是个知礼数的。
“特长——”老管家一面低着头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面拉长了声音问。
“洗衣、打水、劈柴、扛麻袋……凡是力气活,我都能做。”姑娘回答道。
杜越越听着有些心虚:无非一份工作而已,要不要这么拼啊?
老管家听声音抬头,见是个女的,于是挥挥手,不耐烦道:“别捣乱,一边呆着去!”
姑娘忙给跪下了,小泣道:“请老人家赏口饭吃吧,真的没活路了!别看我长得瘦,力气还是有的。别家都不要我,我是没法了才到这里来的,就算贵府常年拖欠工钱……”
老管家皱眉,不悦道:“拖欠工钱是态度问题,不招女工是原则问题,怎可让老朽因为原则迁就态度?走吧!走吧!”
姑娘擦擦眼泪,无奈地起来。姑娘出列,老管家便看见杜越越也是个女的,一并轰了出去。
一顶四人抬的半新不旧绿呢轿子落在府宅之前,老管家急急跑下来,亲自掀开了轿帘,请出一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杜越越正看着呢,旁边求工作而不得的姑娘突然飞奔了出去,杜越越一惊,“哎”字没喊出口,那姑娘的头已经撞到了轿子上,双脚一软,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千金小姐、老管家和抬轿子的轿夫均被吓住了,回过神,齐齐围了上去,有让喊大夫的,有让灌姜汤的,有说去买棺材的,一团乱。
杜越越深知把握住机会的重要性,连忙赶上前去扒开众人,扶那昏迷的姑娘扛在肩膀上,瞪了一眼木愣子一样的众人,喝道:“赶紧抬进去呀!”
众人齐齐点头,跑到前头带头,千金小姐和老管家就算了,四个五大三粗的轿夫也不懂腾一个出来搭把手。杜越越一面腹诽,一面扶着瘦弱的姑娘进府邸。
刚将那姑娘放在堂上的扶椅上,还没来得及叫大夫,便听见一个小厮从门外火急火燎跑进来,急叫道:“圣旨来了!圣旨来了!”
又是一阵忙乱,老管家颤颤巍巍跑去叫老爷夫人,小姐进房间换衣服,干晾着杜越越和昏迷的姑娘没人理。
杜越越请一名轿夫出去找大夫,轿夫哼了一声,不在意道:“煎一剂板蓝根喝喝就好了,府里老少爷们,谁没有个三长两短,都是这么办的,保证立竿见影。”
“可是……”杜越越不放心,“不需要摸摸骨什么的吗?保不齐哪里被撞坏了,留下后遗症咋办?”这一声真真的响亮,回想起来,杜越越都觉得自己脖子打颤。
轿夫嗤咦了一声:“谁有那个闲钱,自前年起,府里财务吃紧,下人的工钱都发不起了!”
杜越越心头一紧,想道:同样从打工起步,挑个富贵些的天天吃肉,捡到穷人家的只能顿顿清汤,于是站起来想要溜。
相府的老少爷们皆穿戴整齐出来,齐齐往大堂上一站,一位手拿圣旨的公公便进府了。
公公捏着公鸭嗓子读道:
“兹丞相宋氏少明之女,毓秀钟灵,有贞静之德。朕闻河州窈窕,明辟思服,欲择贤为伴,故册宝封尔为妃,赐号贤,赐居惠和宫,旨到之日,即夜进宫。”
虽然是一段罗里吧嗦的古文,但杜越越大概明白了,心里窃喜道:宅斗改成宫斗,逼格一下子飞跃了岂止一个档次哇!
下午下的圣旨,晚上就要进宫,皇帝这样火烧房似的着急,不知是否光棍打得太久的原因。同样着急的还有丞相夫妇。
“一时半会儿去哪里准备嫁妆?”丞相夫人问。
“有嫁妆也没有钱买啊!”丞相大人犯愁。
“宫廷内苑进不得男子,还得找个丫头跟着。”老管家提醒道。
“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捞些本回来。”
丞相夫人说着出门,结果等到月兔东升也不见人影,宫廷派来的花轿已在门外候着,良辰吉时耽搁不得,丞相叹了口气,同女儿宋思甜道:“估摸着你娘又让赌坊给留住了,没到天明不会回来,莫要等她了!”
丞相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狠狠心,塞进宋思甜的手里,道:“这是老爹写书攒下来的,一直瞒着你娘,今便充了你的嫁妆吧!”
门外的太监又一次进来催促,丞相摆摆手,让宋思甜先上轿子,自己拎着一包袱半新不旧的衣服,老管家揪了杜越越,一并塞进花轿。
小太监关上轿门,老管家想想不对劲,忙又扒拉开轿门,将杜越越又揪了出来。
“你谁呀?你!”
刚才一通忙乱,险些让这个不明来历的丫头片子混上花轿,要是混进了皇宫干起弑君的事情,灭了九族都不够抵罪的。
丞相也才回神,正眼打量打量了杜越越,问道:“哪里冒出来的?”
“甭管我从哪里冒出来的,”杜越越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左右进了宫里就是吃皇粮的人,不会浪费府里一个铜板,平白多了一个丫头,相爷您说值当不值当?”
丞相听着有理,管家也赞同地点头,又将她塞回了轿子里,催促轿夫赶紧启程,莫要耽误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