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脑袋后遗症的借口,再加上装头疼的浮夸演技,从班主任那里索求来了假条,宁凡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着那本笔记本,皱了皱眉头,几秒后又松了开来。
他的确不太想管这个事情。
重回十四岁后,他只想做一个平凡人,好好生活,下意识的不想沾这类明显沾血腥的事情。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以学生的观念来看,林清朔的确对他不错,按照自己一贯行事的秉性,也应该回报点什么。
“就当是给自己找个乐子吧。”
他心里如此对自己说道,胡乱寻了个理由。
放学后,一如往常的回家吃饭,午睡,唯独多出的步骤就是,醒来以后,从自己的储蓄罐里拿出几十块钱,塞到兜里,然后才举步出门。
在道路分叉口处,他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出了小区,而是拐了个弯,往另一头边建筑的走去。
因为,林清朔的家在那边。
用了点手段,进了她的家,宁凡看着面前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头。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乱扔的鞋子衣服,甚至床铺上的被子都没有叠好,垂落了一地,从样子上来看,倒是有些半夜像被人强拖起身的,仔细嗅一嗅空气,似乎还残留着化学药剂的味道。
“是迷晕人用的乙(和谐)醚吗?”
看到这幅情景,宁凡心中的想法已经确定。
出了门,他并没有选择上学去,而是站在路边,静静的观望了一会儿。
等了许久,他碰上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老人,便上前笑着打招呼道。
“奶奶好。”
“哎,是小凡啊,过来等小清朔上学啊。”
拄着拐棍的老奶奶笑着朝他招呼,脸上的皱纹皱起了一片。
宁凡点了点头,也是微笑着说道:“是啊,老奶奶,不过,昨天晚上怎么听这边怎么这么吵,是不是这里打起来啦?”
“是啊。”
老人掉了几颗牙,说起话来有些漏风,却也能听懂,表情有些怜悯,“昨天清朔她爸爸和妈妈吵起来了,小姑娘看起来怪可怜的,但就是不哭,具体吵什么就听不清了,就听见最后清朔她爸喊了一声我让赵什么来弄你,然后就摔门走掉了。”
“那个,老奶奶啊,我没听清楚啊,清朔她爸爸说的是赵什么啊,您再好好想想?”
老人想了一想,静等了几秒钟,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哦,我想起来了,是赵秋白,唉,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
得到了具体信息,十四岁的小孩重重吐出一口气息,随即说道:“哪有?您还年轻着呢。”
又随口问了几句,了解到了林远山平常的去向,他便笑着和老人道别。
等送走了老人,宁凡微笑的表情立时收敛,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既然有了名字,那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在这种时候,既然能喊出名字,证明对方是有一定名气的,而根据林清朔她父亲昨天和那个虎哥的对话,他有很大的几率确定,对方就是人口贩子,或是逼良为娼的社会人士,否则的话,抓走一对母女,能干什么?
接下来,只需要到一些不良场所去问赵秋白住在哪里就可以了,很大几率都找到人,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就只能采用暴力手段。
他的速度必须要快。
这种时候,对方肯定不会让两个人在手里放上很久,为了避免风险,很有可能会在一两天内转手出去,送往外地,因为如果在本地买卖,很容易露出马脚,从而被警察抓到。
至于报警?宁凡没有想过。
依照警方那边的行事规则,速度的确是有点慢,手续繁琐,等到转过各个程序,真的查到了对象,说不定两条生命都已经被玷污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他也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事情,而非是借助外力。
等等。
他突然停住脚步,眸光落在了一座便利超市上,嘴角撇动一下。
“我得先买点东西。”
……
一间满地都是废弃易拉罐的公寓里。
赵秋白半裸着上身,倚在灰褐色的沙发上,懒懒看着电视。
今天三十二岁的他,眼角有一道两厘米的刀疤,国字脸,身材看起来十分魁梧,身上还有几道伤疤,看起来就是属于经常打架斗殴的混混角色,现在正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懒懒的调动着电视节目。
陡然间,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赵秋白坐着不动,跳过一档主持人哈哈傻笑的综艺节目,张开嘴巴,懒懒的喊道:“什么事啊?”
“开门,查水表。”
那边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点沉闷。
皱了皱眉头,赵秋白一把将遥控器扔到一边,一脚踹飞地上的一瓶空易拉罐,在叮叮咚咚的撞击声中走到门前,嘴里一边嚷嚷着,一边拉开门栓:“妈的,这时候查什么水表啊……”
门缝逐渐拉大,喷出的唾沫还在空中飘荡着,随即外面的空气汹涌而入,夹带着明媚灿烂的阳光照亮眼前,在阴暗的房间里铺展一片金黄。
而在他的瞳孔里,则映入了一张看起来十分诙谐的塑料猪头面具。
面具?
赵秋白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对面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几的矮子豁然动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动作,只看到一道亮弧从眼前划过。
这速度,快到极致!
如同是一道真的光,拥有光一般的骇人速度,流转而动,在赵秋白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半圆似的亮弧,旋即沉寂下来,被收入了袖子里。
“滋……”
陡然间,他的大腿发出漏气一般的声响,仿若有什么地方被划破,在亮光划过后的半秒时间内,大股血液喷射出来,好像是激射而出的喷泉一般,很快****了一地。
“啊……”
血量的飞快流逝让赵秋白心中一惊,恐惧感立时就涌上了心头,向后倒去,刚准备开口大喊,嘴里却被立马塞上了一团布状物,所有即将迸发的声音都被堵回了嗓子眼。
而动手的矮子将人一推,前进,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好像是经过多次排演,一毫不差。
阳光被门挡住,整间屋子立时又阴暗了些许,不见黄昏。
在经过初初几秒的混乱后,赵秋白心中明白过来,凶性一起,刚准备反手攻击,然而,又是一道光从眼中闪过。
根本看不清亮弧的形状,手腕虎口处登时出现一道手指长的缺口,血液再一度狂涌,那种流速,流的他再也不敢乱动。
“嘿,赵秋白是吗?我是来查水表的,只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些,我问你答,你明白吗?”
此刻,矮子低沉的出声,一只穿着塑料袋的鞋踩在他完好的手上,而手上动作停留在了他的脖子边。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原来那道亮弧竟然是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看到它了吗?很轻,很薄,但是足以划破你的喉管,其实我的时间很充裕,但是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就在刚才,你的动脉已经被我划破,如果在短时间内得不到医治,或者是乱动,都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所以我问你问题,不要浪费你自己的抢救时间,点头或是摇头,不要试图撒谎哦。”
看着地上逐渐变成一滩的血迹,赵秋白拼命点头,心中满是接近死亡的恐惧,任凭布状物塞在自己的嘴里。
“强肾壮肾宝,谁吃谁知道,经过国家级……”
此刻,不远处的电视机上,犹然在放着某某壮肾药的广告,雄浑而激(和谐)情的广告声音传来,混合着在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单调声响,显得格外诙谐,但在场的两人却没有一人有想笑的架势。
“昨天晚上你出去抓了一对母女,是吗?”
点头。
“那对母女是姓林的赌棍叫你去绑的,是吗?”
点头。
“那么,她们现在在哪里?几个人看守,什么时候送走?有没有动她们?”
说这话的同时,矮子伸出带上橡胶手套的手,替他拿掉了嘴里的布状物。
赵秋白这才看见,原来塞在自己嘴里的,是条灰色的男性内(和谐)裤,估计是从路边衣服架子上掉落下来的,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
但在恐惧的压迫之下,却也来不及生出“妈的你怎么把内(和谐)裤塞我嘴里”的想法,而是快速吐字。
“她们在李自他们那里,在东南路斜背街17号,五个人,明天就会送走,我们没有动她们,客户的要求就是不能乱动。”
“对方手里有枪吗?几把?”
“有一把。”
“最后一个问题,你手里有枪吗?”
“有,就在柜台那边。”
“很不错的答案。”
声音蓦然变得稚嫩清脆,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赵秋白心中一震,有些难以理解。
他刚想转过头来看看,旋即喉咙一阵压迫,血液喷涌,浑身立时冰冷,而意识已被抽离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