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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蒋公百里(下)

蒋将军见赵国盛虽然是海外华人,但为人恭谨谦虚,爱国情切溢于言表。其人见识广博,言语间也不乏闪光之点,胸中似有丘壑。加之收下赵国盛所献地图,于是将军敞开胸怀,胸中韬略倾心而出。

蒋百里将军虽为陆军中将,乃是民国著名的军事战略大家。他研究日本其国、其民、其军非常透彻,曾出专著《日本人》一书。他曾经在德国陆军留学,也出过关于欧洲文艺复兴的书籍,当时请将军的老师梁启超为该书作序,并引出一段学术界佳话。可以说蒋先生是学贯中西,允文允武,海事当然也非无涉猎。

将军一番交流、点拨启发之下,赵国盛只觉获益颇多,而他毕竟是来自信息爆炸时代,加上拜读过将军大作,结合现在知识略一分析,遐思连连,其间也能提出一二所谓真知灼见。谈至兴起,将军吩咐勤务兵掌灯,二人秉烛夜话,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

赵国盛一看时间已晚,想到蒋百里将军日夜操劳,而将军身有恶疾,于是向将军告辞道:“今日愚顽之人得将军点拨,似有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之感!然将军身负为国抡才,为军育英之重任。国盛冒昧叨扰已是不该,现已是更深露重之时,请将军为国保重身体,早日歇息!”

“国盛何言叨扰,想我从戎半生,却从未典兵。身逢国难,爱国之情,羁縻于心。今日得遇国盛,感于你虽年华正茂,但见识不凡。彻谈之下,百里引之为忘年之友,实是心怀大慰。若非身体不适,必与你痛饮百杯。不若我们围炉夜话,彻夜长谈?”看来蒋百里将军谈性大起,月上中天之时,居然还邀赵国盛继续交谈。

“将军学究天人,国盛怎敢与将军称友,如将军不弃,国盛请为将军学生,在将军膝下聆听教诲。”赵国盛心中想到,自己不过现代的一个军事爱好者而已,怎么敢和百里先生这样的战略大家以友相称。不过,要是能做将军的弟子就是邀天之幸了。

“学无先后,非是以年齿叙之。国盛通达学问,见识广薄,如何不能为百里之友!也罢,我在军中也颇有虚名,学生之中也多有掌兵之人。若与你称友,恐反倒不利国盛。不知国盛可有字否?”蒋百里将军心中一思量,赵国盛毕竟年轻,如果外人得知他与自己以友相称,必觉他孟浪轻狂,反倒不利赵国盛以后发展。

赵国盛一听将军要为自己取字,这是认了自己这个学生了,连忙答道:“国盛海外飘零,孤苦之人,未得家严取字,恳请老师为国盛赐字。”

“你名为国盛,然国家现在正处战乱,风雨飘摇,国盛之日暂不可期。你将兴兵海外以御外辱,孤悬他地,定要日夜思念母国之困厄,你虽称我门生,但实我忘年之交往也。今我与你‘怀中’二字,望你心怀祖国,中持正心,不负今日报国之志。”蒋百里将军是看惯了民国以来的事事变化,现在中国国难当头,为赵国盛所取之字也有勉戒之意。

“怀中岂敢忘先生之教诲与心中报国之志。先生既然收我为学生,学生岂可不敬束脩之礼!”赵国盛连忙取出在空间选取的不知多少年份的老参一对,作为自己的拜师之礼。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请教现代名中医介绍部分益气养生,有利心脏麻痹症状改善的药物。并从独立时空的药圃中选取了部分日久年深的药材,配以伍佐之药请其泡制为中成药以供蒋将军调理身体。

赵国盛看着这位允文允武的将军,对蒋将军说道:“学生听说先生有心痛之恶疾,虽国家正逢大难,恳请先生为国保重有用之身躯,切不可再太过操劳。怀中从海外寻得良药、器械,为先生身体计,请先生日夜服用,恙体早愈,则国之幸甚,也是学生之福气。另师母虽日夜操劳照顾先生,但还有两位学妹令其分心。国盛也是身为敌情所困,旬日间将送华侨医生一名,以为替弟子日夜尽孝于先生膝下,万望先生不要推辞弟子一片苦心。”说完遂即让人献上所带物品,赵国盛在与董盛男的商议中,就得知蒋先生在今年不久将因操劳过度、心脏麻痹骤停而逝。每思及此,谁不感叹真是天不假年,英雄早逝!

赵国盛既然来到这个时空岂能让国家再承受这样的损失,特意早就收集好相关的病理资料,以及相关药品、心脏起搏设备等延缓蒋百里将军的病症的物资交给将军夫人。并对将军夫人言道:已请好友在美国延请一位华人专科医生,过段时间与好友随机同到中国。

“先生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赵国盛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毕竟此次一别,不知何年再见。

“既为我的学生,亦为我忘年之友,有何不当讲之处?”将军正色道。

“先生可知杨杰之事?”赵国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陆大乃是总统禁脔,我岂能不知。不过我几番推却校长之职,总统却总是不允。奈何国家危难,我且勉力代之。”看来蒋将军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不过国难当头推却不过而已。

“先生本来身体不适,总统虽任你为代校长,他却仍任校长一职。总统虽言信重与你,不过借先生在军中威望罢了。原本按照国际惯例,国战一起,作为我军最高等军事学府,陆大的学员和教员都要抽调入各军各师为参谋人员。学生以先生之才,即使不让先生领兵前线,也应让先生参与到大本营的谋划之中。先生与其受人肘制,不若他日移驻海外,领兵之余也可养病。到时运筹谋划、掌控全局,学生定为先生牵马执镫,也好日夜聆听教诲,侍奉于先生膝前。”赵国盛打的好算盘,想把先生框到海外,为海外之事谋划。不过现在连个落脚之地也没有,看来只有以后再做打算。但赵国盛认为,以总统与先生的关系,先生的陆大代理校长也必不长久。现在先提个头在这里,到时再请先生驻跸海外。著书立说也罢,培养海军陆战人才也可,如果先生身体许可,就是领兵前线也不是不可以。

“哎,国家危亡,我岂能擅自离国。如若真是事有不逮,到时再说。”蒋将军早年意气风发,锋芒毕现。虽得众人赏识,但却从来没有执掌过兵权,常引为平生憾事。现在蒋公虽然佩赏,但也仅是委任一教授兵学之职,从不让他染指兵权。哪个毕生从戎的将军没有领兵沙场、破敌阵前的欲望?听闻赵国盛所说,将军颇为意动。不过将军现在身兼陆大搬迁重任,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好,若到时事有不违,学生到时扫榻以待先生!”赵国盛也知道蒋先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况且现在海外还无立身寸土,难道让蒋先生携带家眷与自己漂泊海上?于是赵国盛也就不在相邀,种子埋下便好。看看时间更晚了,于是叩别尊师道:“先生,学生就此告辞,请您保重身体,早些歇息!”

蒋将军也不再挽留。赵国盛唯恐历史惯性,先生早逝,暗定决心,等明天走陆路而来的战士一到,就叫一组心细战士日夜守护先生身侧。

第二天上午原特勤队一连长钱国华带领的部分战士按照约定抵达了桂林。赵国盛安排好一路辛苦的战友休息,从中遴选出四名战士和一名护士作为蒋将军的护卫之人。

赵国盛想了想还是要对同志们讲明白任务的重要性,于是把几人召集起来说道:“同志们,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蒋百里将军,将军不但是是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的老师,也是中国作为对日研究最深刻的人。他受到国人的尊敬的同时,也是日本人的眼中钉。所以这次委派给你们这个重要的任务,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战士们立即表态,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下面分配任务,你们四个原特战分队的战士作为外围警戒,潜伏在蒋将军的周围,配合蒋将军身边的勤务兵做好他的安全警卫工作。李同志你还是以护士的身份,留在蒋将军的身边,负责蒋将军的身体健康。将军有心脏麻痹病,这里有一本心脏病突发的急救手册,你要仔细的阅读,并掌握急救的操作方法。你们万万不可懈怠,完成任务后,我会先上级为你们请功。还有蒋先生交友广阔,应酬繁多,待会我会给你们一笔资金你们,待我离开后作为你们的生活费用交给蒋夫人。”

安排完毕,赵国盛带着几名战士来到蒋将军的家中辞别,把自己的安排向将军介绍一遍。

赵国盛为人本就谦聪宽和,在军人中甚至稍显儒弱。不过其人具爱国之心,对蒋将军的尊敬爱护之情也溢于言表。两人虽然接触只一两日,但长贤幼恭,两人又都是眼界开阔之人,言谈相处之下,更是莫逆。顿时让本就有着文人浪漫的蒋先生起来怜爱之心。

将军见到赵国盛马上就要离开,忍不住对自己这个新收的学生提点道:“临别之时,一言相赠,你且姑且听之。我观你言语之间颇有丘壑,然说话行事之间却略少决断。领兵之人,一言而决万人生死。多谋无断,乃是兵家大忌,做事亦然。须知事前虽可谋划商量,然决心一定,百人不可挡,万敌可破之。”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决不敢稍忘!学生他日但有栖身之所,无论山高水远,必来迎接先生!”被蒋将军一言点出自己的短处,赵国盛心中对蒋先生更是感激,心中愈发坚定要请先生到海外帮助发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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