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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发呆模式

天上,司命处。

千珑逼迫着千夜把司命丢到结界里关了起来,她真的忍不住了,想知道这一世紫微星君到底是咋回事,还有她的姐姐又会是什么命运,所以她拉着千夜跑到了司命这里抢命格薄,不过这是司命用来吃饭的东西,司命是怎么都不给的,千珑一怒之下就把司命打了一顿,抢了命格薄。

她翻了半天,才翻到玉玲珑的那一段,刚想看的时候,见到司命房间里还是有好多花本子,司命在上面勾勾画画。

千珑很忐忑的看着命格薄,最后随便翻开一页就看了。

大致写的是玉玲珑未来的命运,就是身体里的蛊被解开来之后的那一段。

玉玲珑并不记得无忧了,或者说她谁都不记得了。

她固执的选择活下来,活下来之后又义无返顾的忘记了自己不顾一切后果所追求的理由。

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由于灵魂缺陷,心智永远低于同龄人,很多时候,无忧都不知道她一个人默默看着天空为什么就会流泪。

神木安慰过无忧,她能活着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实在是对她不能要求太多。

但是还是会有不甘心啊,曾经付出那么多和她相知相爱,现在用形同陌路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她用生命为他实现一切,如今见到他,她只说“你是谁”,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凌华,你哥又在发呆了。”神木靠在门前的枯树下看着无忧说道,凌华想着怎么回复,才会显得正常而且有深意:“我哥正在开启发呆模式。”

“……”

玉玲珑醒来之后,无忧性格大变,大家都明白为什么,尽管无忧不太像无忧了,可是没人敢笑话他。于其他国家来说,他们只恨无忧性格大变,实力怎么没有大变,变弱一点多好啊。

凌华目光从神木那里转到无忧身上,然后再顺着无忧的目光看向玉玲珑。

玉玲珑在木兰花树下挖蚯蚓,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木兰花早就谢了,绿油油的叶子在夏日的阳光下,被晒得发亮,透过细密的叶缝,金色的阳光撒到玉玲珑脸上。她的脸雪白的,在阳光下似乎能看到隐藏在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她的体质不好,连太阳都不能多晒,每天在固定时间,他们三个总有一个人会去陪着她晒太阳,然后再带她回来。

上次的蛊,让她付出巨大代价。除了身体变得弱不禁风之外,实力一直无法恢复,而且记忆力明显不如以前。

玉玲珑很痛苦,因为很多以前喜欢吃的东西再也不能吃或者不能不多,她是一个吃货,这事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修宇在养玉玲珑的那几天,每天都提心吊胆,尽管小心的不得了,还是让她一半的时间住在了床上。看着她难过,修宇也很难过。

后来无忧回来了,修宇马上将重任交给无忧,在他看来,能把凌华养大的无忧,再养大一个玉玲珑肯定手到擒来。

可惜的是,除了初次见面那一会,玉玲珑再也没有表现出对无忧的亲近。她总是淡漠着一双眼看着无忧,像小孩子见到陌生的大人一样,带着点怯意。而对凌华和修宇,或者神木,她能毫不客气的使唤。

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玉玲珑挖蚯蚓挖的一手的泥巴,脏兮兮的手随便往衣服上,脸上擦,没一会就把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脏兮兮的。后来挖不到蚯蚓了,她就开始爬树,抓知了。小孩子天性是活泼好动的,就算身体不好的小孩,她的心里也是贪玩的。

玉玲珑伸出她白白的爪子,抓着树枝一步一步向上爬,慢吞吞的如同蜗牛背着沉重的壳……

“小妹爬树去,你不去拦着?”修宇有点担心的说。看着玉玲珑小身子挂在树上,他真担心她掉下来。

凌华不以为意:“我哥在呢。”是啊,有无忧在,玉玲珑就不会怎么样,因为就算摔下来,也会有无忧接着的。

“我小时候也喜欢爬树,那时候还不会武功,只是单纯的喜欢爬树,爬到树上高高的站在树顶,看着下面,看着我家。”凌华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当时是背着大人的,所以有时候难免会摔下来,摔得很疼。”

修宇听着凌华的回忆,也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他小时候并不喜欢爬树,但是喜欢在木叶一处高坡上,往下看。

“哥哥有一次正好看到了,你猜他怎么说的。”凌华问。

修宇摇摇头,不过以无忧这种妹控的性格,多半是安慰的话。

“我哥说,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后果,要承担后果,盲目的去做的话,那么危险是自找的。”凌华道。

修宇实在不能想象。不过这话也就是和凌华说,如果是和小时候的他说,那就是白说了。

接着,在修宇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凌华又说话了:“但是你看看现在,如果那个人是嫂嫂,我哥都不知道会怎么哄她,把星星摘下来给她都行。”说着凌华叹了一口气,修宇望着凌华继续沉默,不晓得为什么,感觉凌华在吃醋……

一定是感觉错了。

在他们三个的注视之下,玉玲珑从树下爬到树上,然后从树上爬到树下。一直稳稳当当的,并没有出意外。玉玲珑这会儿是不知道,如果某一天她恢复记忆,发现自己做过这些事,会不会都不愿意活下去了。修宇一直这么想着。

玉玲珑在下来的时候,脸上有点失落。她爬那么高,站在树顶上,风摇晃着树枝,她也跟着摇晃,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她害怕,还是爬上去了。

因为凌华跟她说,站在高的地方能看到很多看不到的地方,看到许多在地上看不到的人。

她一直没看到无忧,所以她在找他。

她并不知道无忧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后面,一直看着她。

她对无忧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无忧很危险,出于对危险的意识和自身的保护,玉玲珑会不自觉得离无忧很远,但是如果看不到他,又会不习惯,总觉得少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

无忧以为玉玲珑是不愿意见到她,所以就尽量不让她发现。他武功那么高,有许许多多的方法能让他在玉玲珑身边,但是不被玉玲珑发现。

玉玲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无忧。默默地走到一边天天无所事事的凌华和修宇身边,直接说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今天晚饭吃什么?”

晚饭是玉玲珑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恐惧,在凌华和修宇连番黑暗料理的迫害之下,导致她一提到吃饭,整个人都哆嗦。直到凌华告诉她,会有一个大厨过来。

无忧回来的那一天,玉玲珑发现饭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世界上怎么还有人这么了解她?

“我不知道,你去问我哥哥吧。”凌华说,想了想又告诉她一件事,“嫂嫂,今天是桃花节,晚上让我哥带你出去玩吧。很热闹的。”

让无忧带玉玲珑出去,主要是她自己不想带着玉玲珑,总感觉如果玉玲珑在的话,会破坏她和神木之间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恋人气氛。就算是玉玲珑,今天晚上她也不会带着的。

修宇要去找胡雪洁,自然自然也不愿意带着玉玲珑了。所以在玉玲珑还没有说话前,就抢先开口了:“我和凌华今晚都有事,小妹啊,你就跟着无忧去玩吧,他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的。”

见修宇和凌华都不愿意带她出去,玉玲珑也不强求,点点头就答应了:“哦,知道了。”

说完,她恹恹地回去了。

她的反应让凌华和修宇有点莫名其妙,让无忧很难过。

之前,她是那么期待着桃花节的到来的。

凌华和胡雪洁她们下午来过一趟,将玉玲珑打扮的很漂亮。本来她就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儿,换上定做的衣服之后,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公主,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十分的可爱,胡雪洁忍不住捏了好几下。

玉玲珑是一个很招人喜爱。

以前玉玲珑也跟着无忧过桃花节的,但是并不是在中周,对玉玲珑来说中周才是她的家,所以他很早就想过带着玉玲珑到中周过桃花节。

晚饭之后,凌华和修宇提前跑了,无忧收拾着碗筷,玉玲珑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发饰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晃动,不停的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在安静地夜里,别有一番风韵。

因为玉玲珑的事,他们离开了王都,都是以平民百姓的身份生活着,也是担心王宫里人多了吓到了玉玲珑。所以他们几个就自己找了一个小院子,过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玉玲珑有一次一个人出去玩,结果站在十路口迷路了,看着天空,一个人默默的流泪。那一次是她在醒过来之后第一次失踪,在她消失的两个小时内,无忧他们的几个,差点都急疯了。最后西兰中周两国暗卫出动了大半的力量寻找她。

后来凌华在路口找到了她,牵着她回去的时候,她问她为什么哭。

她说她找不到路。

凌华问她想去哪。

她说她要找一个人。

凌华又问她想找谁。

她回答,她不知道,但是一定要找到。

因为还没有找到她就迷路了,所以她难过的哭了起来。她看着天空会经常哭,因为她忘记她要找谁了。

好伤心,明明那么重要,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后来,无忧他们在玉玲珑身上配了一个小铃铛,那么在很远的地方,他们都能找到她。

“走吧。”做好一切之后,无忧走到玉玲珑身边,向她伸出了手。

玉玲珑怯生生的将无忧的手抓住。

如果她不主动抓住无忧的手,无忧也会抓住她的。因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开了。

玉玲珑一对大眼睛,映着月色,格外明亮。

她眼里的无忧,一直那么温柔。

无忧走在前面,她紧紧地跟在无忧身边。

桃花节很热闹,人非常多,人来人往的,无忧真担心一不小心就把玉玲珑给撞到了,后来干脆一直牵着她不放手。玉玲珑心情好,十分大方的让无忧牵着,一路上要吃这吃那,感觉就像多年前他们一起过的那个桃花节。

玉玲珑一直在笑着,声音和发饰上的铃声交叠在一起。

桃花节有烟火表演,无忧带着玉玲珑去的时候刚刚开始,不过不小心出了一点意外,烟火对着人放了起来,顿时人群一片混乱,有不少人受伤。

火烧了起来,还有人被困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看台那边,情况危急。

无忧看了眼玉玲珑,眼神很复杂。玉玲珑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点点头。

她知道无忧要救人。

无忧将她放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她,千万不要跑远,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走,谁都不可以。

她一遍又一遍的点头,脑海里也出现了一个人,似乎当初也有这么一幕。

无忧的担忧是有原因的,在之前的一次节日,也发生了意外,他去救人,把玉玲珑放在一边,等他回来找人的时候,玉玲珑已经不见了。他找了很久才从人贩子那里找到她。

找到她时,她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说是留给无忧的。

这一次似乎重复了上次的事故。

无忧回来的时候,玉玲珑真的不见了。

这是在中周国都,无忧相信没有人会拐卖玉玲珑,因为一旦被发现,他就是在与整个中周作对。但是玉玲珑跑哪去了,就那么一会她能去哪呢?

凌华和神木,以及修宇,胡雪洁他们正好也来了,当发现玉玲珑失踪的时候,几个人什么都不说,立即寻找,甚至派遣暗卫一起找。

无忧觉得自己整个世界一片兵荒马乱。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只找到了玉玲珑发饰上面的小铃铛,而玉玲珑整个人丝毫不见踪影。

他把玉玲珑所有有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修宇途中和无忧遇到过一次,问无忧记不记得以前和玉玲珑去过什么地方。

无忧记得他带着玉玲珑去过的所有地方,他一个都没有放过,一个一个的寻找。

最后,在一个小河边找到了她。

河边有许多萤火虫在飞,她小小的身子在哪里蹲坐着,长长的头发迎风飞舞。

漫天的繁星倒映在河面上。

纺织娘在夏夜里欢唱。

知了进入梦乡。

她的背影和他记忆里的一人背影重叠。

当时是秋天,中周到处是枫叶,河边的草枯黄着,没有这次的翠绿。

她带着他在河边,说起了中周的桃花节,说一定会带他来看看的。

后来发生了一点事,他让她在河边等他,他马上就回来。她点点头,说一定会在那里等着的,绝对不会离开。

说马上回来,其实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无忧后半夜才把事情处理好,他以为玉玲珑自己先回去了,但是想想还是去看看好。

他去的时候,露水将枯草都湿个透了。

玉玲珑还傻傻的坐在他们约定着的地方,迷迷糊糊地等着无忧。

她眼皮不停地打架,困得慌,但是又担心无忧过来找她的时候,她没有看见,所以固执的不去睡,固执的等着无忧,等的手里的零食早就冰凉。

无忧抱着她回去,第二天她就生病了。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先回去,她说说好了要等无忧一起回去。

似乎又回到那一年。

无忧不敢向前,因为他的承诺他一个都没有做到。

她固执的等着她,但是他并没有回去。

漫天的萤火虫飞舞,青草一浪一浪的摇动。

玉玲珑听到后面的铃铛声,立即回头,二话不说,便跑向了无忧。

她的眼里并不是淡漠,也没有空洞,而是对一个人极致的喜爱和依恋。

她鬼使神差的醒了过来,看着萤火虫想起了一切,原来她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为什么在无忧身边会觉得恐惧,因为怕自己再次离开他,为什么要疏远他,因为怕靠的太近,就没办法放手了。

在路口那次她迷路了,那么现在她再也不会迷路了,她找到回家的路了,她记起自己要找的人了。

曾经她用生命去爱的人。

“玉面狐狸。”玉玲珑张开双手,飞快的奔向无忧的怀里。

无忧张开着双臂,他一直在等他记忆里的人。

“你回来了。”他说。

“回来了。”玉玲珑点点头。

凌华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说,玉玲珑曾经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子买过两串糖葫芦,于是他就按着老板指的那个方向找过去,路上遇到修宇,修宇很好奇玉玲珑每天只准吃一串糖葫芦,怎么买了两串。玉玲珑还是挺听话的。

凌华想了想,觉得可能一串是给无忧买的。

他们找到玉玲珑的时候,玉玲珑和无忧正在河边,玉玲珑靠在无忧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无忧抱着她,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萤火虫围着他们一直飞,似乎守护着在中间的他们。

烟火大会意外处理好之后,烟火又燃放起来,璀璨了整个星空。

千珑被这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命格给吓坏了,她实在不是一个能懂风月的人。惊吓之下,就撕了司命绞尽脑汁,不知道看到多少话本字才想到的文艺的命格。

“阿姐如果知道她这一世过得这么文艺而且无聊,肯定再也不愿意见人了。”毁掉玉玲珑的命格之后,千珑就这么安慰自己。

玉玲珑的命格被千珑撕了,所以和她有关的所有人的命运,也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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