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洛露在清风阁洗浴,一桶子温水,上面飘浮着各色的花瓣。
蒙蒙水雾透着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冷萧然拿着浴巾,默默地给她擦着背,包括所有他见到有吻痕的地方。作为一名大王,他还是第一次屈尊给一位女人搓澡。
洛露本来是拒绝的,只是他一定坚持。
“你有其他心事是不是?”坐在浴桶里,洛露仰起头望向他。
“没有。”他垂着眸。
“我身上有什么特别?”
“没有。”
“谢谢你给我摘来那么好看的梅花。”如果他不想说,不必再问,洛露转移话题。
许久,她没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手只是轻柔地在她肩胛上滑动。
雾气弥漫,洛露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她双手掬起水,扑了扑脸。
“怎么不说话?”
“想听什么?”手指穿进了她的头发。
“随便什么,比如你是怎么爬到山上摘花的?”
冷萧然唇角抽了抽,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今日不同往日,上山摘花并不是难事。”
“可我听说这花长得很高。”
“再高我也能帮你摘到。”
洛露一笑,心里暖暖的,她转过身,抓住他那只被白鼠咬过的右手,张嘴吮上那根手指……一股暖流通过指尖瞬即传入冷萧然的心房,蔓延四肢百骸。
她的温柔,他怎么也抵不住。
胸臆间的酸楚慢慢消弥,他的唇角扬起轻柔而俊美的弧度。
一时辰后,冷萧然让她起来,浸过温水的她全身泛红,娇艳迷人。
他让她盘坐在床榻上,双手平放,闭目放松,坐在她身后,他合起双掌,运足内力,慢慢地,他的掌心冒出了丝丝白汽。
一凝眸,他快速把双掌抵在洛露的背后……顿时,一股内力透过背脊沁入她的体内。
洛露只感一股冰寒在自己的体内上下翻腾,渐渐地,她感觉神清气爽,原本身体的不适全消失了。
“为什么要给我输入真气?”洛露偎在他怀里问。
“不想让你痛苦。”他莫名地害怕,她是不是中了嗜血毒,但令他奇怪的是嗜血毒怎么可能发作情狂?该说这种毒只会间隔一段时日全身才会突然如虫蚁嗜血,让人痛苦不堪。
今早从怡香苑回清风阁的路上,他问过绿卉,绿卉这次拒不承认自己给洛夫人下过****,那她再次发作是什么原因?
唉……他暗叹一口气。
不管是怎么样的毒,他输入一股真气就是要让她抵抗发作。
“你叹气了?”呃,她这回真敏锐。
“没有。”他轻勾唇角。
“你有武功真好!”她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冷萧然微微一笑,有这一句他就满足了,“真好!”……明显是针对他说的,曹子浩根本没有一点武功。
“我很奇怪你怎么就突然有武功,还有异能,太不可思议了。”听他解释过,可仍觉得神奇。
冷萧然黑眸微闪,低沉道:“你都……你我都能穿越到大梵王朝,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也是。”洛露轻喃。
他吻着她的发丝,轻拍着她的背:“睡吧,你也累了。”这种话题还是别深入为好。
****
第二天,皇宫派人给王府送来许多过年的食物与凌罗绸缎。
当尹管家让人把几匹好看的锦缎送到怡香苑时,洛露却向他提出:“你给我一点银两就行了。”
“洛夫人,你只要银两?”尹管家奇怪地盯着她。
“是啊,上回皇上赏了我许多上等的布匹,我实在用不了,你就把这几匹缎子折算成银子给我吧。”洛露微笑着说。
她神情认真,尹管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只是……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她喜欢银子?”冷萧然听到尹管家禀报,不禁也愕然。
沉吟半晌,他让尹管家照办就是。
这尹管家前脚刚走,绿卉后脚就进了书房。
“有事吗?”冷萧然眼神犀利,盯着慢慢走进自己身边的女人。
绿卉朝他福福身,见他面色淡冷,心里不免难受:“王爷,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冷萧然从笔架上拿下一枝毛笔,两根手指轻捋着白白的笔尖。
“洛夫人不要凌罗绸缎,独独要银子,妾身猜想她……”她顿了一下,撩眉看看冷萧然,见他手指滞住,眼波一闪,又接着说,“曹子浩已出现,或许他俩早已商定好,哪天她攒多了银子就离开王府,王,你没怀疑那只白鼠可能就是曹子浩吗?”
“那怎么样?”他掩饰住内心的烦乱。
“王,我敢肯定那只白鼠就是他,”她压低声嗓,“那是只神鼠,它不仅咬过我,还咬过你,而且还一次次死不了,你不觉得奇怪?那晚我见到的银发白衣男子突然在王府消失,妾身猜想就是白鼠所变,大王,此鼠不可留,不然……你不只是得不到那洛夫人,恐性命也担忧。”
心头一震,握笔的手有些许的颤抖,冷萧然烦燥地掷了笔,冷眸睇着她:“本王知道,无需多言。”
“大王,你既然知道,为何不下手除掉那只老鼠?我发现它就躲在洛夫人的床底下。”
冷萧然黑眸一凝,怎么不想除掉?只是洛露她一直护着,他无法下手。
见他神情有所纠结,绿卉说道:“王,你身上不是有‘一步倒’吗?给我吧。”她伸出手,“此事交给妾身去办。”
冷萧然的手慢慢摸到了腰间,手指从腰带里轻轻抠出一只蓝色微型小瓶,凝眸盯着,迟疑着。
如果白鼠死了,她肯定还会哭,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白鼠就是曹子浩?
回想她昨日的表现,他肯定她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么……毒死他,她就不会恨自己吧?
“王,你不要犹豫了,快给我。”绿卉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唇角挂起阴冷的笑,“瞧着,明日一早我就让他去见阎王!”
冷萧然闭上了眼,当他听到绿卉离开的脚步声,双目倏地睁开,举手叫住了她:“等等,再给他……给他多活一天。”
“王……”
“不必多说!”
“好吧。”绿卉捏紧了掌心中的瓶子,转身打开了门。
见门关上,冷萧然重新拿起毛笔,他蘸了蘸墨,提笔……手一抖,纸上的一点硬生生地成了一条弯曲的弧线。
让曹子浩死吧,死了自己就可以安心地与她在一起,可这心怎么就跳个不停?
****
尹管家真的给洛露送去了银子。
洛露得到了二百两银子,高兴地跑到内室,趁着无人,她喜滋滋地蹦跳了几下。
“吱吱……”白鼠从床底下探出头,见她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不禁轻蔑地撇了一下嘴,转回身子,他用嘴咬着慢慢地拖出了一个布袋子。
“OMG!你哪来的?”当洛露从地上捡起这只钱袋时,不禁睁大了双眼。
白鼠神气地踮起脚,前脚揉揉,傲然地抬起头:小意思。
两个白锭锭的银子,足足有一百两吧?这下子买下那两间店面没问题了,洛露欣喜地把这两锭银子放进抽屉。
刚想合上,她犹豫了,这肯定是白鼠偷的呀。
慢慢地转过头,双眼凌厉地盯着他:“喂,Jerry,你从哪里偷来的?”她重新从抽屉里拿出银子装进那布袋子,“希望你从哪里偷来就放回到哪里,我们住在王府,不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儿。”
白鼠啾啾鼻,不屑地嘀咕了声:假正经!想当年,我放在裤兜里的一张金卡还不是让你掏了去,等我发现,你却已买了一大堆你喜欢的衣服与娃娃。
那时候的你……“用用你钱怎么了?”一脸的“应该”啊。
“你没问我就是偷窃!”曹子浩揪着她的耳朵,狠狠道。
“喂!”她抓住他的手腕,“你……你是我男朋友,本来就该你付钱的!”
“谁做你男朋友?”他不屑,“我才不要一个小偷做我女朋友。”
她掰掉他的手,掏出皮包里的卡扔到地上,气呼呼着:“不做就不做!谁稀罕!”
不做就不做……当年,她真的很拽,可自己更拽,不是吗?老惹她,还真没有好好做一个称职的男友。
如今是她未婚夫,到了这个时空,自己可是努力在满足她愿望啊!唉,她竟然不领情了。
令他气恼的不是这一件,而是从昨晚开始,那个假王爷就要求洛露晚上睡到清风阁。
他自然明白,那男人是害怕他。
“王爷,夫人她那晚发病厉害,能不能让御医过来瞧瞧?”这天,燕儿见冷萧然过来,便大着胆子说。
“燕儿,我已经好了。”洛露扯了扯她衣袖,那种事说出去真害臊。
冷萧然温和地望着她们,丫环对自己夫人的这份关心,他感到欣慰。
“本王已帮夫人瞧过了,她不会有事。”
“王爷?”燕儿满眼的敬慕,“王爷你真神,你会给夫人瞧病?”
冷萧然唇角噙着一抹笑,未作回答,俊眸望向洛露,牵起她的手说:“夫人,随我去清风阁寝楼安憩。”
洛露嫣然一笑,两人看似亲热地离开。
床底下的白鼠听得咬牙切齿:可恶!可恶!她可是我的老婆啊!
“哎,她是你老婆不错,可那身子是你的,照我想,那假王爷即便拥着主人睡,那也是你的身子暖着她呀。”肚里的声音穿入到他耳膜。
曹子浩拍拍他,说道:“白兄,照你这么一说,我是亏大了。”
“此话何意?”
“前晚她发了情狂,我现了你的身与她缠绵一宿,现在一想,那不等于你与她……”曹子浩呲牙咧嘴,恨恨地跺跺脚,捶打着肚子,“冤不冤啊!那可是她的初夜,真没天理。”
“呵呵……”白曙笑得狡黠,笑得猖狂,笑得得意,随后,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谁让你猴急猴急的?”
身为白鼠的曹子浩抓狂,在地上乱窜。
“喂!身是我的不错,可感觉销魂的可是你呀,我可是让你淹埋在黑暗之中,一无所知。”肚里的声音正经起来。
曹子浩安静了,对呀,虽然身子是白曙的,可与她心灵交融的可是自己,一个肉身若没了自己灵魂的掌控,怎么可能与她爱意绵绵,水乳交融?
“你怎么不告诉她?”难得现了身,他又没说。
“她好象又中了****,人昏沉沉的不清醒,我怎么说?”
想起那晚与她耳鬓厮磨的情景,曹子浩不禁心旌再次荡漾,那个小巫婆,准不知道谁做了她第一个男人。
他望望自己“鼠窝”中的那块方帕,得意地笑笑。
不管假王爷怎么费心思,怎么搂抱她,他始终不会得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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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浩在怡香苑笑得得意,他绝不会想到此夜的洛露已让冷萧然灼热的情火烧得迷迷糊糊,脑中一片空白。
就连胸前的白玉何时让他脱下也不知。
冷萧然没想到自己帮她脱掉了那块神玉,他就可以成功地与她进入美妙的情境中交缠行欢。
这一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他情潮澎湃,贪婪地索取她的一切,而她则在意乱情迷中激烈地回应着……
“咚咚……”曹子浩躺在被窝中突然心跳加速,他一骨碌爬起,不对!她出事了!
“怎么了?”白曙在肚里惊醒。
“我怎么感觉她受欺负了?”他边跑边说。
“你的身子与她合为一体?”白曙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闭嘴!”曹子浩气恼地吼了声。白曙马上顿口不语。
急急从窗棂中穿出,他快速地窜上清风阁顶檐,“得得”,因为慌乱,他的身子碰到了瓦片发出了脆响。
脚一缩,他定了定神,自我安慰着:不会的,她胸前有白玉护体。
吸口气,他照着以往的老路线滑下了顶梁,悄悄地窜到了清风阁的寝屋。
床榻上,冷萧然紧紧地拥着洛露,锦丝被子覆在他们身上,没有起伏,他们似乎睡着了,很安静。
曹子浩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盯了他们好几个时辰,眼见天快亮,身为白鼠的曹子浩才悻悻地窜出了清风阁。
他刚一离开,床榻上的冷萧然就慢慢地睁开了眼,唇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昨晚屋顶的声音他听到了,灵敏的他迅速点了洛露的穴道,让她窝在自己怀里安睡,他知道,如果他们还在缠绵,那只白鼠绝对气愤,绝对又会掀起大风破坏他们的好事。
望着怀中的人,脸上残留的潮红与狂爱过后的余韵似乎并没消褪,他宠溺地一笑,手指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慢慢地,他听到她发出了一声嘤咛。
“耗子……”
这细小的声音如带着一丝挑逗,他的血液又倏地沸腾起来,黑眸情色浓浓,那难以压制的****宛如大海的巨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丫头……”他禁不住覆身上去,让自己再次淹没在情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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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洗礼让起床漱洗过后的洛露更加明艳动人。
冷萧然特意没上早朝,陪着她一起用膳,洛露一直羞涩又难堪地低着头,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变了个人——女人味十足的矜持小夫人。
冷萧然嘴角一直噙着笑,他知道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
“你在意?”早膳后,他拉着她的手上后花园赏花。
此时的菊花,芙蓉,月季,还有几株桂花正开得艳丽,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听他突兀地发问,洛露赧然又纠扯地望着他:呃……他不在意?
眸光飘忽,“那个……那个我不清楚。”她的头垂得低低的。
该死,早上起床未见落红,难道自己以前在学校爱跑爱跳而失去的?
“没事的,”冷萧然停下脚步,很体贴地挽住了她的肩,“我不在意。”
洛露感激地抬起头,这男人现在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跟你说,我哪天要了你,你必须让我见到那个……那个血红。”在现代,她深深记得有一次,他喝了酒,挽着她的脖子突然说了这一句。
死男人,竟有处女情结!她腹诽。
“我才不要与你那个。”她是这么回答的。
“不那个就不那个……”他醉醺醺地喃喃。
而今,他竟然说“不在意”?洛露宛如梦中,呆愣半晌后,她回想起他昨晚的温柔……
脸一红,她把头贴在他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甜甜道:“谢谢你,耗子!”
冷萧然苦涩地一斜嘴唇,耗子,他在她眼里还是曹子浩。
没关系,他现在已真正地拥有了她,以后,她只属于他一人。
握紧她的手,她突然感觉到他掌心的火热,只是,他的指尖仍很冰。
“为什么你的指尖都是冰的?”
“因为我的心热。”
“心热会让指尖冰凉?”
“恩,指尖的温度全到了心里。”他手指收了收,握紧了她的小手,“对你的心永远是热的,懂吗?”
洛露的心一暖,随后,心底又泛起难言的酸楚,她慢慢随着他脚步移动,轻声说道:“你还是象以前那样子的好。”现代的你虽然老欺负我,但起码不会背叛。
“为什么?”冷萧然心一窒,她还是喜欢以前的曹子浩?她不是说现在的好吗?
愣愣地望着她,心陡然沉重。
“因为,你一下子变好,我怕……我怕又是一场梦!”梦幻破灭真不好受。
就象她以前吹泡泡,眼见那漂亮的泡泡升到空中,却一下子“叭”的一声破了,激动的心瞬间怅然无比。
他懂了,搂过她贴到怀里,磁软的声音透着浓浓怜爱:“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我只爱你一个!”
承诺,又是一个让人充满希望的承诺。
“曹子浩,你知道给人承诺就好比给自己戴上了一道枷锁,你会束缚掉自由,不能随心所欲的。”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对爱情而言,你承诺了,若做不到,那只能让我更伤痛。
冷萧然微眯起双目,那幽深的眸底闪着自信的光芒:“我会做到。”
“可是……”洛露犯难了,好不容易决定离开他的。
“可是什么?”
“哦,”洛露的心有点乱,她拉起他的手,“不说这个,你不是说今天要陪我玩一天吗?走吧,我们上街。”
“等等,”冷萧然停下脚步,幽幽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两间店屋?”
洛露一愣,支吾道:“你……你怎么知道?”
冷萧然笑笑:“我猜的。”
他是猜的,可眼下她的反应让他觉得,他猜对了。
她要银子,根本不是因为曹子浩,而是她想要那两间店屋,他想起那日上街吃米糊时,她的话语与一副渴望的神情。
只是,她要店屋做什么?
“曹子浩,你不是说,等你找到绿玉我们就离开王府吗?我想啊,如果我们一时回不到自己的国家去,我们也有个安身之处是不是?若有了店屋,我们就可以做生意养活自己了。”既然他猜出了她心思,不如直白。
冷萧然一挑剑眉,轻哂:“丫头,这可是京城,一个王爷带着夫人在开店,你说太后娘娘与皇上……他们会准吗?”
望着她,脸上有笑她“幼稚”的意味。
“可是,你是假的呀。”
“若向皇上禀明,我是假的六王爷,你说按王朝律法,我该处于什么极刑?”他眼眸含笑,平静地问。
呃,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欺君之罪,杀头啊!
“那怎么办?”看来自己一个人出走开那个店也不行呀,她还挂着“六王爷夫人”的头衔呢。看来自己想得过于天真了。
神经,呃,还不是一般的粗大条。
冷萧然亲昵地刮了她一下鼻子,笑道:“凡事有我,你不用担心。”
“我们远离京城?”她仍然好奇。
“到时再说,”他牵住她的手,“走吧,今天你想去哪,为夫都陪你。”
“好!”
这天的洛露真的很开心,她要什么,冷萧然买她什么,两人就像刚成婚时那般的恩爱,那般的快乐。
可这样的日子会长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