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忠见他一枪挑来,不禁大喝一声:“好枪法!”马槊当头劈下。
顾无言只用枪一架,黄世忠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枪上逼来,他那马槊就再也劈不下去,顾无言枪杆加力,黄世忠跨下之马连连往后错了好几步,显见他根本就不是顾无言的对手。
莫晓见此,真是呆怔在当堂,顾无言的白袍白铠亮银长枪配着胯下黑马一声长嘶,竟是威风凛然,阳光下更有一种豪迈的英雄气概!这哪里还是之前与她温润对话深情无奈的顾大哥,却像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般,战时辉芒之盛,令人不可逼视。
黄世忠一退之下,气得虎目圆瞪,复又打马冲上来,顾无言与他再战一处,顾无言枪挑银蛇,黄世忠左遮右护,看看手脚忙乱,竟是半点也招架不得,落尽下风,但他毫不畏惧,似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顾无言与他敌对,本就心虚,明知他不是自已的对手,也不忍心害他性命,叹息道:“黄将军,你不是我的对手,莫要再苦苦相逼,还是带着你的手下投降吧?”
这时纪辰晨领着另一对人马,从另一路打开,黄世忠的军队早已溃不成军,败相呈现,就算再战下去,也只不过是多死伤一些士兵,结局已定。
“顾无言,我生为大方国的人,死为大方国之鬼,今天我就算战死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尽忠义,死而无憾!”
“好一句死而无憾!如果大方国当今的皇上值得你这么做的话,我敬你是条汉子,若非如此,你死的不但毫无价值,还落了一个愚忠的下场,我替你感到不值!”顾无言的声音越发的沉重,同时心中也沉重无比!
“玉可碎,志不可夺,男儿生来为报国!你不要再说了,看槊……”说着就是一槊,对准顾无言的胸膛挑下。
顾无言身形微晃,这一槊就落了空,但黄世忠腕上用力,把那槊弯得似一把弓,“唰”的一声弹了过去,顾无言举枪一挡,枪身挡在槊身上,不过槊身极是柔韧,况且身长丈八,顾无言还是给槊身扫到,胸前挨了一记。倒不是很痛,却让黄世忠以为得手,先前颓败的气势一扫而空,他反而连下杀招。
泪千行在阵前看得清楚,握着缰线的手不禁加力,顾无言若真是遇到什么危险,她怕是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看到黄世忠一槊快似一槊,如行云流水,顾无言心中并不着慌,反而沉着应战,黄世忠节节败退,眼见已避无可避,眼前枪芒大炽,红樱舞做团花状,势如闪电,快如疾风,对准了黄世忠的咽喉处……
黄世忠大叫一声,暗想:我命休矣!把眼一闭,只是等死。他咽咙处的肌肤如鸡皮般乍起,已感到迫人的寒芒。
顾无言这一枪虽能立时要了黄世忠的性命,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反而顿了一顿,然后缓缓收回了枪。
黄世忠感到寒意渐去,才睁开眼,眼皮上为汗水所湿,模糊中望向顾无言,见顾无言正用清明坚定的冷洌眼神,看定自已。
而自已如同在地府中打了一个转回来。
“你带着兵马投降吧,我不想杀你!”顾无言一字一句的说,他和黄世忠同朝共事多年,怎么能不知道黄世忠的为人,这人性直但忠心耿耿,他实不忍心杀他。
黄世忠摇头:“要我投降,我办不到。今天我不能帮大方国守望住这道屏障,已是无言面对国中的老百姓,成王败寇,我但死无憾!”说着手中的马槊回刺向自已的心脏。
“黄将军!”顾无言欲要相救,已来不及了,黄世忠竟是宁死不降,人从马背上掉落,还未咽气的身体被乱马践踏,化作肉泥。顾无言心痛如绞,黄世忠本是他的战友,现在却不得不敌对,而且他还间接死于自已手中,怎能不痛?
大方国的军队一看主将已然身死,哪里还敢恋战。纪辰晨趁机大喝一声:“降者不杀。”士兵见大势已去,败局已成,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做了降军。
纪辰晨见首战开捷,心中大为酣畅,把手中的帅旗一挥:“占下前方的阵地!”
手下的将士把降军编队缚回,大队人马却随着纪辰晨抢占了阵地。
顾无言只是呆怔的顿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动。
莫晓自纪辰晨的命令后,才冲向了阵地,泪千行则跟随在她的身后。而易无尘却一直跟随在她们的身后。易无尘的武艺虽好,对于打仗都是外行,他也是大方国的人,也有些不便对自已人下手,索性以保护泪千行为由,跟随在她们二人的身侧。
莫晓直冲顾无言而来,看到顾无言无语的站定在那里,不由得问:“顾大哥,我们打了胜仗,你为什么还闷闷不乐?”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顾无言声音中透出寂寥的味道,他的心中却是沉重的。
易无尘也跟了上来,说:“顾兄,你想得太多了,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有些事我们明知道不可而为却不得不做,你本来就是骠骑大将军,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顾无言再不犹豫,打马往前冲去,竟是连谁也没有瞧一眼。莫晓自顾自的跟了上去。
看着顾无言的背影,泪千行却觉得心头一酸,她和顾无言的体会其实是完全相同的,明明是自已的臣民,现在却不得不开战,不得不杀戮,做为公主,她心中的痛更甚!
“无痕,你想得太多了。”易无尘回头来劝她。
泪千行抿住下唇笑了笑,清丽的脸庞明媚中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风姿,“你不用安慰我,我清楚自已在做什么,我们快追上去吧。”说着拍打马背,往前便走。
此刻纪辰晨的军队已占领了前沿阵地,到处都能听到士兵欢喜若狂的吼声,连那战鼓声也擂得分外的响,犹如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