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中。
“啊!”一声尖锐的惊呼自顾无涯口中发出,他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胸前染红的一片血色。
泪千行从他的怀中跳了出来,只看到寒亮的利刃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顾无涯不可置信的抬首,吃力的轻喝:“你,你竟敢真的杀我?”
泪千行也惊呆了,她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有想到会真的刺伤他,看到自顾无涯胸前扩散开的血迹,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也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慌乱,惊惶中,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反而把桌上摆放着的一只美人瓶碰倒在地,幸好地上铺着红毯,没有被摔碎,但是也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顾无涯胸口的鲜血流得越来越多,他整个人也委软下去,跌坐在地上。
泪千行两条腿都软了,她明明想过去扶他起来,可是抖如筛糠,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她的声音颤抖得简直不像自已:“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么样了?”
顾无涯却大力的咳了起来,随着他每咳一声,胸着的鲜血就会流得更多,本来只是往外扩散,现在却把他整个前襟都染红了。
泪千行觉得满世界都成了红色的海洋,她被这红色灼痛了,灼伤了,简直睁不开眼,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拿刀呢?如果不是这样,那也就不会误刺顾无涯了——就算她再不喜欢他,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只是想吓吓他,绝对没想到会真的刺伤他。
顾无涯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迅速的泛白,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竟然没有一点点血色,几近透明,而那血却一直往外流,不但染红了他的前襟,还顺着身体往红毯上流。
“你怎么样了?”泪千行这才惊觉,原来不止是她刺伤他这么简单,看到他在片刻中流了这么多的血,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无涯嘶哑着声音,费力的举起右手指着她:“你……你好狠的心……”许只说到这里,整个人忽然往后一仰,晕倒在地。
“顾无涯。”泪千行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只见顾无涯胸前的血越流越多,而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那是一种失去了血色的僵白。泪千行忽然恐惧了起来,这是一种比害怕更绝望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当她心中掠起这个感觉的时侯,更大的不安像一团阴影笼罩着她。蓦的,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用手拭了拭顾无涯的鼻息……
心头顿时一惊,原来顾无涯已经失血过多,气绝身亡。这一下泪千行浑身好像触电般的颤栗起来,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只不过是刺伤了他,而他竟然就脉息全无,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她“哗”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恐的往后退,一边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快来人啊!”
随着一阵大力的撞门声,顾无言冲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顾无涯,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大哥,大哥!”然而他的大哥再也无法回答他了。
“你杀了我大哥?”顾无言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是他的目光更冷。
泪千行愧疚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顾无言怨憎的打断了她的话,悲声恨语的冷笑:“现在人都死了,你还说不是故意?”
“你明明知道……我想嫁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泪千行绝望的摇头:“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你!”
“就因为这样,你就狠心杀了我的哥哥?”顾无言有一股强烈的想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泪千行俯下身,捡起那把带血的利刃:“你杀了我吧。”
寒光一闪,刃锋已抵在她的脖颈上,顾无言手上的力道加强,几乎要划破她的肌肤。
泪千行闭上了眼睛,朱唇轻启,脆冰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动手吧,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中,我死而无憾!”
顾无言手一松,利刃掉落在红毯上。冷澈的声音在新房中响起:“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禁锢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
……
第二天早上。
御书房中。
“回皇上,骠骑将军求见。”一名太监匆匆的走了进来。
泪莫然瞥了一眼:“宣他进殿。”
“微臣见过皇上。”顾无言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泪莫然心下称奇,怎么顾无言今天有事要面君,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但他未及多想,只是说了一句:“平身。”
顾无言站了起来,顾无言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的白衫,而是雪白的孝服。
“这是怎么回事?”泪莫然吃惊的问了起来,他不明白顾府昨天才办的喜事,为何今天顾无言会穿着孝服前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回禀皇上,臣弟的哥哥,昨天晚上没了。”虽然经过一整夜的时间,可是顾无言仍然悲愤不已,短短一句话,竟然数度哽咽。
话一出口,泪莫然的脸色就变了,他几乎直着嗓子问:“你说什么?难道你们顾府出了什么意外?”
“回皇上,我哥哥是被人杀死的。”顾无言说完了这话,抬头瞥了皇上一眼,他今天已打定主意要向皇上讨回公道。
泪莫然虎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厉声怒喝:“是谁这么大胆,敢杀了朕的驸马?真是罪该万死!”
顾无言眸中有着不可抑制的伤悲,他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字字的说:“回皇上,杀死我大哥之人,就是无痕公主。”
“什么?”泪莫然顿时觉得如梗在喉,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色也一下子惨白无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是说无痕杀了驸马?”
顾无言沉重的点头:“不错。公主确实亲手杀了驸马。”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泪莫然听。
泪莫然越听脸色就越差,到了最后竟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简直太胡闹了,朕真替她汗颜。”
“皇上,虽然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可是公主身份特殊,这件事传出去又太过影响皇家的声誉。微臣对外宣称哥哥因疾暴卒,只希望公主能留在府中为我大哥守灵三年,希望皇上恩准。”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就算泪莫然想不答应也不行,他重重的颌首:“准奏。”